猫,总是很安静,总是独自卧在阳光下,有人走过也毫不在意。直到把它从阳光下抱开,它才会不情愿的叫一声“喵”。而当你把它抱在怀里时,它又会安静地一动不动。猫,如同贵族一般,慵懒而高傲。
外公家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猫。那次回去时,暖暖的春天,外公正在门外的空地上靠着躺椅晒太阳,偏瘫的外婆也在轮椅上静静地坐着,猫也乖巧地卧在旁边感受着温暖。听到我们回来,外公高兴地站起来迎接,外婆也开心地笑着,而猫却只是慢慢的转过头看了一眼,就又转过去了。
父母和外公聊天,我就在旁边逗猫玩。猫浑身雪白,只有眼晴上面一点是黄色的,两只耳朵总是竖着,淡蓝色的眸子上细看中间有一点微黑,略微发红的鼻子两旁长着几根白色的胡须,下面是小巧可爱的嘴巴。我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在它的眼前扫过,它却没有任何反应。我又用草去碰他的鼻子,它却左爪一挥,把草拍在了爪下,我把草抽出来又去逗它,它愤怒的“喵”一声、前爪一挥、差点抓到我的手!我赶忙闪到一旁,它见我躲开了,便又伏下晒太阳了。
时间总在不经意间溜走,暖春转瞬之间又变成了寒冬,本想把外公外婆接到城里,但他们始终不肯,说家里的窑屋更暖和。
冬日,我们踏雪而归,皑皑白雪下,早已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坚冰,一路“滑”了回去,妈妈也童心忽起,跟我一起玩了起来。好不容易到了家,外公正和隔壁的大爷在窑屋里下象棋呢,在门外都听见声音了,走进去,窑屋确实暖和,屋中间还有个小煤火,火上温着水,外婆坐在旁边暖和。靠门的地方则支着桌子,上面摆着那盘还没下完的棋,而那只猫则趴在外婆轮椅前的那个小桌子上,侧着头,似乎是在睡觉,看到我们回来,仍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抬头看了看,就又趴下了。
也快晌午了,爸妈和外公便在忙着包饺子,我就和几个邻居家的小孩一起跑到了村北的大坡那里滑冰,去的时候,把猫也给抱了过去。这时候才发现,猫虽然是白的,但比雪的白更加温暖和柔和,把它抱在怀里,真的好暖和。猫虽然不愿意,但被我一直抱着,也就无可奈何了。玩了不知道多久,忽然发现,猫去哪里了?怎么看不到了!我吓的快哭了,赶紧跑回去,结果才发现,猫竟然自己跑了回来,仍旧趴在外婆前的那个小桌子上,侧着头,似乎又睡着了。外公说,这猫机灵着呢,甭管跑多远,总能自己找回来。
天有不测风云,外公突发性脑溢血,还在村里住着的大舅发现时,外公已经停止了呼吸,外婆因为偏瘫只能流着泪喊着外公的名字,却什么也做不了。我们赶回去时,大舅在那儿默默地流泪,外婆在哭着用已经喊哑的声音叫着外公的名字。那只猫则蹲在堂屋门口一动不动,几个叔伯说这猫也是有灵性的,已经把它抱到旁边好几次了,可它老是自己又回去蹲到那儿,所以也就不管它了。
入土为安的观念在乡土中依旧根深蒂固,亲朋们商量之后决定把外公偷埋了,就埋在外公耕耘了一辈子的那块地头,毕竟算犯法,连块碑都没敢立。埋好后大家忽然发现猫不知怎么也跟了过来,静静地蹲在坟前,就像在堂屋门口一样。
猫被我带到了家里,它还是喜欢阳光,总是卧在阳台的窗台上,静静的地晒太阳。我喜欢把它抱在怀里的感觉,很软、很舒服。外公走后,外婆由几个子女轮流照顾,每次外婆在这儿,猫总是喜欢跳到外婆面前的桌子上,侧着头,看着外婆。
回去给外公上坟时,我都会带着猫。一到坟前,猫就从我怀里跳下来,然后静静地蹲在坟前,就像那天蹲在堂屋门口。
后来远在西安的小姑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七岁的小堂妹,小女孩看到猫很喜欢,便闹着要猫,妈妈就把猫送给了她。
猫是有灵性的,慵懒高傲的外表下也有一颗温暖的心。
我放假回家时,阳台上已经没有了猫的影子,倒是墙角那只喂猫的小碗还在那儿放着。那天阳光很灿烂,只是少了阳光下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