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窗细乳戏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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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看群里的小伙伴写雪,无端的想起两句赋来:“焕如积雪,灿若春敷。” 明亮得犹如积雪,灿烂得好似春花。说的是茶汤上的沫饽,出自杜育的《荈赋》。

“荈”是茶的另一种名称,指采摘得较晚的茶。沫饽是什么呢?陆羽《茶经》里是这样解释的:“沫饽,汤之华也。华之薄者曰沫,厚者曰饽,细轻者曰花。” 简单点来说,就是煮茶时升起的浮沫上的精华。唐煮宋点明冲泡,唐朝的茶是煮来喝的。

杜育的这首《荈赋》比陆羽的《茶经》早400年,它第一次完整地记载了茶叶从种植到品饮的全过程。

“赋咏谁最先,厥传惟杜育。唐人未知好,论著始于陆。”苏轼曾这样称赞道。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这细乳也若沫饽,明亮得如积雪,灿烂得似春花。

这么美,怎可浪费。于是便兴起了分茶。

宋人分茶大多使用饼茶,饼茶需先用炭火炙烤、再碾碎成茶粉,然后用叉罗筛过,茶粉越细越好,最后将茶粉置入盏中,一手执高肩长流的汤瓶进行沸水冲泡,一手用竹筅搅拌(碾茶为末,注之以汤,以筅击拂),此时,盏面上的汤纹水脉会幻变出种种图案,若山水云雾,状花鸟虫鱼,恰似一幅幅水墨画,故亦有“水丹青”之称。

可见分茶需要极高的技艺,注水的高低,手势的不同,搅动的快慢,甚至壶嘴造型的不一,都会使茶汤的图案出现不同的变化。

“晴窗细乳戏分茶”, 这就好比在雪上作画,好像有什么不对:雪不会动,作画也太过刻意,且画作能保留。嗯……茶汤上的花纹应像天空上的流云,是气态的,且转瞬即逝。“纷如劈絮行太空,影落寒江能万变。” 原来古人早已给出答案。

“幻出物象于汤面者,茶匠通神之艺也。” 这样不易,宋朝却上上下下都会玩。上自帝王,下至文人、僧人,各有各的玩法,各有各的巧妙。

宋徽宗赵佶就先精于此道。蔡京在《延福宫曲宴记》记述了这样一件事:“宣和二年(1120)十二月癸巳,召宰执亲王等曲宴于延福宫……上命近侍限茶具,亲自注汤击拂,少顷白乳浮盏面,如疏星朗月。顾诸臣曰:此自布茶。饮毕皆顿首谢。”

李清照也是个中好手,其《满庭芳》有“生香熏釉,活火分茶”句;《摊破浣溪沙》有“豆蔻连梢煎熟水,莫分茶”句;“赌书泼茶”亦是传为佳话。

有个叫福全的佛门弟子更是出神入化,竟能同时分四个茶杯,幻成一首绝句。至于幻变一些花草虫鱼之类,更是唾手可得。因此常有施主上门求观,他自己也得意得不行, 写诗自夸:生成盏里水丹青,巧画工夫学不成,欲笑当时陆鸿渐,煎茶赢得好名声。”

宋人的雅真是雅到了极致。

一日,上完茶文化课,宝银就对这分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上网一查,竟有学习之处。便兴致冲冲的来和我商讨:

“你说这分茶难学吗?”

“古代的难学,现代的估计不难学,嗯,类似咖啡上的拉花?”

“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

“是的,学精也不易,你若没个十年八年的书画功底,估计也只能写个茶字,拉个笑脸了。”

“你这张嘴呀,就会开我玩笑……看我不撕了它。” 宝银暂时忘了学分茶一事,和我玩闹起来。

我这算哪门子的玩笑,宋人的玩笑那才叫开得别致呢:“家贫难为素食,事忙不及草书。” 翻译过来就是:我家太穷了待客烧不出素菜(只好用荤菜);事情太多了写信来不及写草书(只好写楷书)。这便是“闲作草”的典故。

这样看来,我家中也没什么好茶,就只好请你来分分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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