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家慈冷不防的,有时候,会这么问我一句。
“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有时候,自己也会问自己这样一句。
上个月某一天,有机会进了一次墨池小学,正是上课时间,操场上一群孩子在上体育课,看了一下操场的边上,神奇地发现,地上摆了一排,那是:棒球手套。我是好生羡慕,现在小学生就可以打棒球了,还有教练带着他们玩。他们头上戴着的,兴许是他们自己都还不知道的标志“NY”的扬基帽,他们在那儿一圈一圈地绕着操场跑步,放眼看去,好像都是二十年前自己的影子。不不不,我们和他们可不一样,那时候,哪儿有机会玩棒球,也没得玩电脑、手机和Ipad这些玩意儿啊。
那时候,每天一放学,离家门还差几步远,就把书包往门内一扔,就飞也似地跑出去玩了,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我好玩刺激,家所在的院子对门,是邻居开的一个小工厂,也记不得是做什么生意的了。每天晚上,大门一关,当时也没什么保安什么看门人,就悄悄地顺着矮墙爬进去,在里面走走停停、躲躲闪闪,学着“时迁盗甲”的模样,看到人来就藏一下。有时候嘛就在院子外面,黑灯瞎火的,干待着不动,见巷口路口闪出个人影来,就躲在旮旯里,算是自作多情吧,好像人们会理你似的,等人过去了,又冒出来,就这么无聊的事情,我可以自己跟自己玩一个晚上,当然,如果来得是熟人,我肯定出来吓唬他们。
家里那一阵翻了三层楼,建了一个阳台在上面,算是比较大的地方。放学后邀了几个同学来玩,就玩捉迷藏,床下、衣柜、储物间……藏哪儿的都有,我得找个好地方,谁也找不到才行,这不有阳台吗?顺着阳台就爬自家房顶上去了,这样,换了谁,也不可能找到了。后来爬上瘾了,不上自己家了,爬人家屋顶了(那时候想,法律要是不管,当个梁上君子其实也挺不错的,现在事实证明,还真是不管),其实在屋顶还会有些特别收获,比如,捡个五毛,收个羽毛球,看个鸟蛋什么的,总之挺折腾。
小学的学校当时有两个操场,一个水泥地一个沙地,那天上铅球课,老师把我们带到沙地操场,练习的时候,有个同学来激我,说前面有堆女生,敢不敢把铅球往人堆里扔。我一想,这有什么不敢的,扔呗!我不知道后来是哪个女生被我扔掉了几颗牙。
很多同学知道我怕痒,所以经常会挠我。我冷不防有时候也捣腾他们一下。那天下课,把圆珠笔拿下来,狠狠戳了一下同桌的腰这里,同学狼嚎一样地叫起来,转脸瞪着我,我笑着说:“想不到你也怕痒。”他说了一句:“疼死了。”我拿起笔一看,原来,这圆珠笔的笔帽忘了盖上了。
《小王子》里说:每一个大人曾经都是孩子。(Toutes les grandes personnes ont d'abord été des enfants. )还是挺想念那个喜欢折腾的自己,因为现在一点儿都不想折腾,还是很怀念那个爱刺激的自己,因为现在一点也不要刺激。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呢?
每个人的童年都有这么一幅画面吧,就是辛弃疾的那首《清平乐》写的:
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
或多或少,我们都像是三个孩子中的某一个吧,只是我不是。那时候,正是多么地,悠哉悠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