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踏上公交,电子门在我身后缓缓合上的时候,我仍感觉到他那已经走下站台几乎要贴上公交车头、因年龄而缩水的身躯上,一双眼睛仍直直地目送着我,而我正忙着刷支付宝乘车码,当我终于刷好以后,车却已经开走了。
我下意识地冲到车厢后排,透过尾窗捕捉那个戴着护耳帽、肥大骑行手套的身影,我的爷爷。在父母去日本旅行、我趁着周中功课难得不多的一晚去看他的这个周一晚上,他一路送我到车站,我此刻正极力尽着目送的义务。如果我看到他的背影,我就能继续玩那个从小我就一直在玩的小游戏:用注视的目光假想式地给对方注入幸福和祝福。
是那个坐下的人吗?是那个刚刚闪到站牌背后的黑影吗?让我等等,等到你出现在路边小吃店温暖的耀光与我的双目之间,让我看清你,希望车子走得慢些、再慢些。
我最终没能找到心目中的那个身影,把满脑子祝福与寄愿给了看到的随便一个黑影。也许他当初学的电子管知识已经被当今的电视所完全淘汰,而公交车此时也将他远远地甩在后面,我却是随时都可以回来的。
也许像迟子建所写的,长辈们也许会说“不用追”,而我却会回答“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