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第三天:继续出发,恰见敦煌雨

今天是2020年8月28日中午1点钟多,敦煌阴雨,气温11-27°。敦煌据说一年下雨20次,唯有幸运有福气的人才会遇到,我是那个人。


开赛前

此时我倚在行李包旁,穿着防风衣,裹在睡袋里码字。外面哗啦啦的小雨声打在帐篷上,旁边屋各种乡音的普通话说着自己的话,传来的笑声清脆。音响里播放着铿锵的歌曲,时不时擂起战鼓,等待凯旋的勇士。而此时,我内心平静,就让这雨声陪我一起把今天的故事写起。

刚刚去吃个泡面,走起路来一扭一歪,不知道这之前的路是假脚走的还是假腿跑得,其实是装得。为啥在路上,可以神气活现,勇往直前?大概,可能这只是一个选择,然后完成它。不是说勇者不是没有恐惧,而是带着恐惧前行?


昨晚睡得很好,即使中间醒来几次也能继续睡着,好睡眠带给自己迟来的满足感。这是这4、5天来最好的觉。5点醒来,走出大帐,仰望星空,咦,不是昨天的夜,也不是昨天的星,更不是昨天的银河。若隐若现,要仔细看,有一些星星,今天的星星被乌云遮住了眼睛。迷迷蒙蒙,时有时无,辨别不清。

脚有了一宿休息,贴上四个创可贴,我想它可以陪我走好全程路。昨天跟小组会,我说我走下来作为目标吧,全组12人,第6名的成绩计入团队总成绩。我不知道能不能为它争光?出发前我们的战略是开始跑到前面去,争取到第一梯队。7:47分发令枪一响,我跟着前面出发了,一上来就跑,跑在LILY后面,可能是体力差了,我一直在她后面,永远追不上她。我使劲跑了很久,然后慢慢有了一点优势。公路没有了,沙地出现了,想跑已经越来越难,我拄着拐杖,深一脚浅一脚。追不上同伴,有一刻,我决定不再追。选择一个人行走,让周围的人成为风景。

走了好大一会儿的沙漠地带,听到谁的keep说:您已经跑步3公里,用时30分45秒。慢慢的,自己走,信号没有了,录了一小段音频。写给你们,恶心一下。

“山向我走来,我向山走去,我现在在一个四面环山的沙丘,水墨画,美。我现在才知道远出看到的山,黑色的是碎石子的颜色,黄色是沙子的颜色,黑色覆盖在黄沙上,配比不同,画风不同。还有一些被风化的石头变成石头山,遒劲有力。黄沙山,黑石山,还有大石头山,这就是我眼里敦煌的山。充满了敦煌的味道,有着丝路花雨的芬芳。”

然后迎来今天最难的一趴,这一趴真是差点让我趴下。没有了伙伴的鼓励,顾不上抬头,一步步缓慢爬升,感觉脚上的创可贴在跟我的脚趾分离,撕扯。这山看上去不高,但是很陡,因为都是沙子,碎石也比较细碎,很软很滑,一脚下去陷下去,然后慢慢往下滑,拐杖使不上劲儿。我踩在别人走过的路,有的好走,有的很难。总之,难!两条腿,两只脚,不断被挑衅,抬不起头来,我慢慢走,吃力爬。终于在lily的加油声里,我爬上了顶峰。然后她就消失在我的视野里了。上来以后,跟杀猪一样嗷嗷叫几声,声音之难听,我感觉苍蝇都飞远了。后来听说这个叫绝望坡,好汉坡,难怪...

今天的天气给力,不冷不热,没有阳光,走起来凉快。上了这座山,他们说后面还有山。妈呀,老命啊!事实上,后面没有再爬山。

后面是围着山,走沙漠,那感觉蜿蜒曲折,几步就是一个弯弯。让我想起古代的驼队,人拉着缰绳,骆驼驼着东西,几十只骆驼排队绕行山路。我是那个去找寻驼队的现代人,去找寻历史的痕迹,寻找自己的丝绸之路。


这样的行走其实挺长时间,我走得挺快,山都上来了,这容易多了;另外好像身体的力量在攀升中达到峰值。我在这一程遇到了个10岁的小妹妹,她没带任何装备赤手空拳独行。

好喜欢这个坚定的小妹,她告诉我她喜欢这里,一点都不累,她走得轻盈。我撩妹了一段,然后邀请她跟我牵手一起走,就像带着我家的女儿徒步一样。我问她答,一路跟她爸爸回合、错开。这孩子的身体里充满了坚定,轻松。慢慢绕过沙漠,看到河流,那是沙漠里幽长而又奢侈的河流。哗啦哗啦,清脆,绵延,就是流着,流着,有时声大,有时声小,有时宽,有时窄。河两边,有了绿草依傍两旁。因为水,觉得走路是一种享受,清凉,舒爽,风景也因为这山,这水,这树,这草,有了更多的活力,也有了更多的滋养。

身边的人已经不多,有时要紧走或者回头等等才有人,大家的距离被拉开。从这片不知道是不是叫胡杨林的地方走出来,看到了人工建的小茅屋,那是影视基地吧?我自己走,就按照我想走的脚步走,看到五公里的牌子,竟然觉得有点惋惜,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呢?这是第二天被虐后的一次内在的渴望,原来,没有原来。不要用前天的眼光看昨天,不要用昨天的眼光看今天,也不要用今天的眼光看明天。放下评判,我们就多了一份顺其自然,有了一份无常的不期待,也有了用现在享受现在的心境。

今天走一段路,我迷路了,作为超级大路痴,有一刻小紧张。走回去,换条路试试,发现无路可走,继续走回来,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看到了我们的补给车。还有一次,听别人喊走错了,走错了,好几遍,我竟然浑然不知那是喊我的。然后回头时,发现他们快要跑向我了。

当从无信号到有信号,我从小路走向大路,听到鼓声和音乐,我知道,我快到了。最后的最后,让我用飞奔,来祝贺自己又完成了这一天的徒步,我挥着大棒,奔跑,奔跑,像个笨鸟,在11:30以第38名迎来我第三天的完赛!

还有一天,四天三夜,你要不要继续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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