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来了,事情自然就会变得复杂许多。
作为便利店的工作人员和此次事件的目击者,女店员自然被拉去录口供了,看起来她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当然,试图撬锁的社员也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他临走前还不忘拍拍夏天的肩膀,说道:“孩子,干得不错。”
而此时的夏天逆光站在便利店门口,离我不远。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卷医用胶布,撕开两段用牙齿咬断,顺次缠绕着,绑在了两只手的手指和手腕上。
他用手编织那种丝线的场景重现浮现在我眼前。我有些担心地走了过去。
“你的手没事吧?”
夏天刚刚将胶布的尾端在手腕内侧粘好,发现我来了,转过脸朝我笑了笑,“没事。”
而我此时早已有数不清的疑惑要问他,于是我轻声说:“我们聊聊天吧。”
“好呀。”
“我很想知道,夏天,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切都看起来好好的?”
“我们做了个噩梦。”
“噩梦?我好像彻夜未眠,绝对绝对没有做梦。”
“你做梦的时候知道自己在做梦吗?你只会觉得真实。”
好吧,我以为他在使用什么修辞手法,但我不得不承认这么说的确没错,就连手上的痛觉也还在。
“那我们几个人是不是做了同一个梦?”我问。
“寒近前,夜晚的整个世界都在做梦。昨天晚上良部都市发生了大规模的异界动乱,一般被称为崩坏。从性质上来说,这是一种噩梦。噩梦的本身是虚幻,但逃脱是实在的‘游戏’,所以你能感觉到它们。”
“我不明白。”
后来他告诉我,良部市区存在着一个纬度组织,成员大多以猎梦人为主。说到底,猎梦人的工作就是根据组织目的,潜入目标人物的梦境,篡改或者盗取记忆。但昨天的事情则大有不同,他们破例篡改了三维坐标,利用世界崩坏的间隙窃取了时间。
“纬度组织这次实施的是一直以来范围最大的崩坏,目的性极强。我没有别的意思,但请允许我怀疑,目标很有可能就是你,寒近前同学。”
“我吗?”我诧异地用手指了指自己,“为什么?”
“他们应该是把你当作林檎了。”
我突然有一种惹祸上身的感觉。这个林檎到底是谁啊!
这时,那个便利店里的男孩冷冷地在身后说了一句:“他哪里会是林檎。也不知道是哪个猎梦人,要么是新手上任,要么是人到中年老眼昏花了。”
“漱介。”夏天转过身喊住了他。
“唉,善良和勇敢倒是有些相似,游刃有余却少了几分……”叫做漱介的那个男孩却还是继续说着,“好了好了,我会及时把动乱信息上报给组织的。”
“嗯。注意安全。”夏天轻轻点了点头。
说完,漱介便很快地离开了。他也穿着田户高校的校服。
我被这段流畅的对话弄得一头雾水。
短暂的沉默之后,夏天突然很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扯进来。”
“没事的,我觉得你是个英雄。”我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校服,除了尺寸比我小好几码以外,应该是跟我的一模一样,“你其实不是学生,对吧?”
“我穿校服了,当然是学生。”
“那你昨天晚上的那些……是什么?还有你们所谓的组织……又是什么?”
“我……是仲夏组织的织梦人。”
夏天说完后便哑言了,显得犹豫不决,大概是不愿意和我说吧,于是我也没有再多问下去。
“倒是有件事我想要麻烦你。我希望你能以林檎的身份去见一个人,然后加入仲夏组织,以寒近前。”
“我可能要好好想一想……”
“抱歉,这的确太突兀了。”
“我们留一下手机号吧。”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像他伸出了手。
他用右手握住了我,“很高兴再认识你。”
我看到他缠着绷带的右手腕上系着一圈枣红色的绳结,很像是寺庙里的那种编法。
“我们的时间被偷走了,”他把手插进口袋,抬头恰好望见了朝阳,“所以你瞧,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