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依旧是每天乘坐两趟公交车去上班。我的工作做得不错,但是圈子始终很小。因为并未强求自己去结识太多的人。娜娜也呆在家里,发呆,打扫地板,照料植物,做饭。这是一种消耗。也许她应该出去找份工作,来获得某种社会地位。
但是为了什么呢。她对物质并没有太大的野心。我的薪水已经够我们生存。我们似乎从来没想过太遥远的事情,我们习惯在当下的温饱里理直气壮。
除非我要娶她。
我对娜娜说,什么时候嫁给我。
那要等你赚到一枚昂贵的戒指。她亲吻我的鼻子,一生那么长,不能随便给。
几乎是带上我所有的积蓄,独自去商场选购戒指。仍然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那是一家装饰奢华的珠宝店。门口就开始铺着红毯,暗褐色桃木地板,上面印着雅气古意的梅树淡纹,与大堂一侧两盆玉兰花树相得益彰。让人觉得选购首饰是件庄重的事情。
小心翼翼地趴在柜台上挑选戒指。我想我正做着一件超前的事情。这些戒指沉睡在用来陪衬的包装盒里,璀璨夺目,却大同小异。很难从这些戒指中挑选出品味来。告诉导购员,我想要一对简单一点的婚戒。
她从玻璃柜取出一枚放在我手里,光泽的银圈上镶着小颗粒的钻,拿着仔细端详,发现上面刻着“lock”。
这对戒指打完折后是五千二百元。我打开背包,清点好这么多,交给柜台。
竟然是现金。她们明显有些意外,正窃窃私语着什么,或者更多的是对于我言谈举止间的不谙世事与寒酸,置身事外的嘲讽。无所谓,只要能把这俗气的东西戴上娜娜的手指。这些我完全不关心。
不会再有意外了。
不工作的时候,可以在马路上游荡。寻找工业城市里的寥寥森林。在这个年代,树木可以嫁接,草被可以移植,人们信誓旦旦地模拟着大自然。这些低成本的创造,为规划者们津津乐道着。
当然,我们也会有小吵闹。偶尔斗嘴的时候,她气势汹汹地撅起嘴,一声不吭地走在前面,她的小性子,是我们感情的调味品。我赶上去准备哄她笑。这让我觉得,我们这是欢天喜地的热恋。我故意跟在她身后,笑着等她作何反应。这个天真的孩子,总是沉不住气,转过身来娇嗔道,你都不说点什么。
每当此刻,便该我变戏法了。娜娜把一切让她惊喜意外的事情都称作是变戏法。我顺势搂住她,速度要快,面带微笑,动作优雅。用一个轻盈的吻去挑逗她的唇。
唯独台词不用太讨趣,需要把呼吸慢下来,备好气力,情话才更动听。
亲爱的。这样真好。
我们逐渐意识到,只有消耗才是永恒的事情。信念和意义都不能阻止它的发生。我有些找不到目标。也不去分辨生活是否真的需要目标。每天醒来,打开所有的窗子,握住娜娜的手指,亲吻她酣睡的脸。对于这样的迷失,我竟会有些感动。
娜娜正渐渐学会一种无所事事的表情。也许这意味着失去对时间的担当。当这种表情呈现在一个女人的脸上时,那便是一次成功的展示。因为这不自知的无辜,更加蛊惑人心。我一再强调此种审美。
是巧合吗?我对娜娜说。每当我喜欢如何的你,你便是如何的你。
这是个高明的陷阱。你被我蒙蔽了眼睛。盲下去吧,平。
温柔匪帮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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