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窑老街写生（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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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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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是有些老

几只乌甏、韩瓶盛着的

仿佛宋高宗南逃路上的佳酿

那些被龙辇踩出的窟窿

修修补补了千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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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的老

从糕饼香里可以闻出来

感觉就是慈禧爱吃的那种味道

吆喝着卖甜酒酿的

除了语言有些新鲜

衣着穿戴，与我十七八代前的

祖先，有很高的相似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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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落落装饰墙角的

捣臼石凳，坑坑洼洼的青石板

大概也是元朝那会儿雕凿的

已经证明，离此三百米

南山的摩崖石刻

被风雨剥蚀了七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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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的蚕桑馆有多老

我不知道。但我认出了

那穿印花布挎竹篮的蜡像

是《陌上桑》里的罗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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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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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清楚，这些蝴蝶

从何朝何代飞起来

像一些变幻莫测的精灵

沿十里渠铺成一条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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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用世上最漂亮的姿势

展现着各自婀娜的个性

飞着飞着，长长的线头

就交到了快乐的儿童们手里

成为风筝

更有一些相恋的

或者情趣相投的

慢慢地聚合在一起

接成巨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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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一些自由惯了的蝴蝶

喜欢三三两两，十分低调

在骄阳下撑出一片荫凉

在小雨里撑出一片温馨

就在这荫凉而温馨的小天地里

穿唐装的少女

展开比花朵还美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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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年了，彩色的蝴蝶

大大小小的蝴蝶

还能够活在这条老街里

是因为它们被制作成了

风筝和油纸伞的标本

如今它们都栖息在非遗馆里

是不是还有跃跃欲飞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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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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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陶罐静静地蹲在橱窗里

我知道，她原先一直守在街边

她的肚子圆鼓鼓的

必定装满了岁月的风雨

装满了这个古镇的历史

以及对古镇不舍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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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像一位坚强的孕妇

这里有许多的民间故事

与草荡芦花一样多的方言

就是从她的腹中孕育出来的

甚至连“瓶窑”这地名

也与她血肉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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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枕着她

在苕溪边在窑山脚下沉沉睡去

看能不能做一个梦

回到晋、唐、宋、明

理理清楚，那十八条弄堂

是怎样把十八口窑与十八口井

一一对应，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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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最好能梦到一个亭市村姑

贴胸抱着一只磨亮的黑陶罐

从井里汲满水，穿过弄堂

去滋润一位烧窑人

干渴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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