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烛朝天紫陌长,禁城春色晓苍苍。千条弱柳垂青琐,百啭流莺绕殿堂。剑佩声随玉墀步,衣冠身惹御炉香。共沐恩波凤池上,朝朝染翰侍君王。”
一段童音从远处传来,声音稚嫩却很认真的诵读这几句诗。
湛蓝的天空,倒映在碧绿明净的池水中,岸旁亭台楼阁环绕,园林珍稀密布,再往前去,是被金黄色琉璃瓦装饰的宫殿群,斗拱、飞檐上雕龙附凤,金鳞金甲,活灵活现,欲腾空飞去。
画面转至殿内,一孩童坐在榻前,旁边有一紫衣妇人。刚才读诗的就是孩童。
他是如今当朝的皇帝,在他旁边是皇太后,他的嫡亲祖母。
“皇祖母,这个‘君王’和孙儿一样吗?他也住在皇宫不能出去?也要每天上朝吗?”孩童抬起头,问道。
太后轻轻的点了点头:“自古君王皆是如此。一个人,从生在帝王家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上背负的就是天下,他就不再是为自己一个人而活,他是为天下人而生。皇上,等你长大了,你就懂了。”
“皇祖母,孙儿知道了,孙儿已经长大了。”
“皇上,上朝时间到了。走吧”太后摸摸皇上的头,轻笑着摇摇头。拉起皇上的手,一老一少向门外走去。
朝堂上,殿内装饰尽显庄严威仪,雍容伟丽,皇上坐在前面龙椅,太后在其后垂帘听政。
众臣子跪地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皇上依旧稚嫩的童音。
“谢皇上,谢皇太后”众臣子起身。
几个大臣奏事,是关于锦城水患、灾民安置之类,皇太后一一应对,并命令从国库拨赈灾银两,救济灾民。
之后,众臣不再言语。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执事太监说完,就在众人准备退下时。
有一臣子移步向前,“臣有本奏。”
仔细一看,却见这人年事已高,颤巍巍而立,须发皆白,老态龙钟,但眼神炯炯,目光坚毅。
帘后,皇太后眉头微微一皱,“贺爱卿有何事?”
“今天下太平,久无战事。静王去边疆五年有余。如今锦城水患久久未除,百姓不堪疾苦,依老臣看,静王文韬武略,才智过人,是治理锦城水患的最佳人选,应将静王调遣至锦城,处理水患,安置百姓。”
底下的大臣们听完,面面相觑,倒吸一口凉气。
皇太后听完,眉头紧锁,哼一声:“贺爱卿年岁已高,是时候告老还乡,衣锦而归了吧。”
“太后说的是,臣老了,不能再为皇上尽心尽力了。臣惭愧,下个月就告老还乡。只是还请皇上皇太后慎重考虑臣刚才的建议。”
“皇上不用你来教他治理朝政。你明天就告老还乡吧!”皇太后脸上多了一层阴云。
“臣遵旨,但臣是为了锦城的百姓考虑啊。”
皇太后一怒拍桌,“来人,现在就摘了他的乌纱帽。”
老臣当朝被摘了乌纱帽,但依然高声建议:“臣在所不惜,只是水患危急,还请皇上三思,派静王治理水患,造福百姓。”
皇太后气的微微发抖,终于不再克制:“来人,拔了他的牙,让他住口。”
大臣被拖了下去,生生被拔掉了牙。
朝堂之上,人人噤若寒蝉,更有怕事者已汗流雨下。
再看皇帝,依然正襟危坐,但神情多了一丝复杂。
“静王之事,不需再提。”皇太后留下一句,带着皇帝走了。
“退朝!”执事太监不失时机的说了句。
众人散去。
要说这静王是谁,其中渊源颇深,静王乃先皇的哥哥,另一位已故太后的儿子,因是庶出,遂承袭王爷爵位。先皇生前念及手足情,给予优待。而静王也不负众望,曾带兵抗敌,立下战绩。待先皇驾崩,皇帝年幼继位,皇太后掌权,找由头将其派遣边疆,远离皇权中心。
想当初,皇太后是准备杀了这位静王的……
五年前,静王府中。
一道圣旨宣静王入宫。
房内站着二人,一白衣男子年轻俊朗,神采斐然,即是静王。
另一位一身素白宫服,腰束素色缎带,一头乌黑的发丝翩垂芊细腰间,头绾别致飞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蓝晶缺月木兰簪。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这位即是静王妃。
“如今先皇驾崩,皇上年幼,王爷已无人庇护,太后一直视您为眼中钉,恐王爷此去凶多吉少。”王妃拉着静王的衣袖,无不焦急的说。
“我是先皇钦定的王爷,太后不会明着将我怎么样,只是此番召我一人进宫,并没有要紧事,我只担心是调虎离山,他们会对你不利。”静王望着王妃,眼中充满忧虑。
“王爷不必为我担忧,早在嫁给你那一刻起,我就准备好了。你生在这帝王家,身处权力漩涡中,比不得普通人家,不可能一直风平浪静,闲适自在。如今风起云涌,我们自当尽最大的气力,在这乱流中保全自己。为了你,也为了我。一定要平安归来,我在家等你。”王妃极力噙住自己眼中的泪水。这时候看她的眼睛,似眼里有星辰大海。
“好,万事小心,我会找人守在府内。”静王摸了摸王妃的头,转身走了。
静王入宫,面见太后。太后以长辈关切晚辈之姿,语重心长与静王进行一番长谈。静王从容应对。几番对谈,未有破绽。
最后太后说道:“当年外敌入侵,静王骁勇抵抗,终平定边境,将生死置之度外,换来家国百姓的安危,实为其它王侯子弟的榜样。”
静王不料太后突然提起前事,答道:“在家国百姓面前,臣个人安危不值一提,这是臣应当做的。”
太后听完,表面毫无波澜实则内心已打定主意。皇帝年幼,此人留之必是后患。
静王出宫,眼看将行至宫门口,在一拐角处,一人影闪出,轻声呼喊:“静王爷,静王爷且等一下。”
静王侧头看,却是从前旧部贺智,曾跟着他一起打仗,如今在宫里当值,为御前护卫。
贺智将自己的身影隐匿在宫墙的阴影里,静王走了过去。
“王爷,下官有事相告。宫门处有埋伏,请王爷务必多加小心。这里有套侍卫服和一把短刀,王爷可扮作侍卫,行至宫门处,若不被发现的话,或能顺利出宫。”贺智边说边拿出一套衣服给静王。
贺智这人静王还是了解的,正直可靠,那么他说的是实话。太后在宫门口设伏,想要置他于死地。静王眉头深皱,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寒意。除了自身的安危,他更担心王妃。
“多谢提醒,今日之恩,他日本王必将厚报。”静王颔首致谢。
“下官无法为王爷解忧,能做的只有这么多,王爷保重。”说完拱手告退,快步离开。
静王换上侍卫的衣服,快步朝宫门口走去。眼看即将出宫,在大门前,突然,两位守卫挡住去路:“何事出宫?”
静王站定,两位侍卫即刻认出了他,刚准备喊出来,他先发制人,拔刀割喉,取一人佩剑,向宫门外冲去。这时从侧方杀出一队黑衣人,静王也不恋战,径直向外冲杀,几乎是拼尽全力。混战胳膊、背部受了伤,他也顾不得,只听得有人喊:关上大门,拦住他。有二人从两边去关闭宫门。说时迟那时快,静王一跃而起,冲向大门,在宫门关闭的前一刻冲杀了出去。
等在门外的随从看到静王出宫,穿着侍卫的衣服,身上有伤,顿时明白了,牵马上前来。
“快去找一些人来援助王府,王妃有危险,就近找人,尽快。”静王边说边上马。
二人策马离开。
静王回到府内,果然家中随从们与一队黑衣人正在对战,他冲杀进去,进书房,没人,进卧室,没人。
他的眼神愈加冰冷,不顾一切厮杀。忽然他想到后院,于是跑进去,打开柴房,见王妃在前,众婢女及年长随从们站在她身后。静王关上房门。
王妃见进来的人是他,放下手中已举起的剑,静王也扔下手中的剑。她几乎是跑过来,扑到他怀里,两人拥抱,仿佛此刻只有他们,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婢女们轻轻啜泣的声音、刀剑声慢慢隐去了,只留下他们彼此在耳边的呼吸声。
“别怕,有我在。”静王轻抚她的背。
“你回来就好,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王妃强忍眼里的泪水,说道。
“你们在这待着,别出去。”静王放开她,对大家说道。
“一定要小心。”王妃看着他。
“等我回来。”他说罢,拿起佩剑,走了出去。
之前在宫门外的随从找了一队人前来支援,双方激战,黑衣人渐渐力不可支,多人被杀,剩下二人,见势不妙,互相使了眼色,逃出去了。
静王府躲过此劫。
静王连夜手书一封送给太后,大致意思是自愿领命前去边疆。静王意在远离皇城,表明自己对权力并不贪恋。
太后见这次没能除掉静王,想来他会多加防范,以后要暗地除掉也难,加之顾忌他的威望,一时想不出除掉他的办法。于是顺水推舟,授意皇上下旨调遣他去边疆,协助边防将领。
五年后,朝堂上发生的事,让太后平静的心重新起了波澜,那根弦重新变得紧绷起来。夜里不能安睡,梦中惊醒,念道:静王还是除掉为好。
于是,快马加鞭,一道懿旨传至边疆:皇太后赐静王一件礼物。
那礼物不是别的,竟是一杯毒酒。
小皇帝知道后对皇太后说:皇祖母,您这一步错了。静王已不是当年的静王。
果然,皇太后错误的估计了形势,静王已不是当年的静王。
于是,静王起兵,攻至皇城,兵临城下。皇太后见大势已去,带小皇帝南下避难。
静王遂攻下皇城,称帝。
此后,无人知道皇太后和小皇帝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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