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室友,有一支笔,是钻石笔,笔帽上有了一道明显的裂痕,透明笔身也有或长或短的印记斑驳,但她上课做笔记总是守着那支笔,也不准我借。问她为什么,她也只是说还能用很久很久。
她对周围的男生,准确的来说是悦目的男生看都不看一眼,很是淡漠,不像我,总是以一种欣赏美的眼光去寻找擦肩而过时的帅哥,然后得到一种花开的喜悦。我是过目不过心,她是无动于衷。
终于,在我发现一个帅哥扯她袖子示意她投注目光无果时我半真半假的说“花心源于痴心,绝情因为深情,你心里肯定住了一个人。”她听了半晌无话,竟不如平时般嘲笑我花痴。我的想象顿时驰骋千里,立刻编织出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奈何主人公不配合,对我的穷追不舍置之不理,我只好作罢。
在一个周五的晚上,月色入户,寝室其他人早已进入梦乡。我突然想起一个月光下的暗恋故事,讲给她听,她一副深有感触的模样,连最爱的《爸爸去哪儿》也不看了,摘下了另外一只耳机。我则有意无意感叹“这年头,谁还每个暗恋呢?”倒头准备邂逅周公,她突然开口了。
“上次你不是说我心里住了个人吗?是的”平静的言语之中透露出一点用力。
“咋啦?真有?”
“有”她沉默许久,重重吐出一个字。
“愿闻其详”睡意全无,这个有故事的女同学的男主角是哪样的校园风云人物呢。
“你上次不是说你的地理老师很幽默诙谐很受欢迎吗,我的地理老师也是这样,不过他是班主任,平时很严格,所以我们班大多数人都不怎么喜欢他。但是我很喜欢他。”
“嗯,然后呢”我有些无聊的撑着头,这个导入有点长。
“他是高三的时候才教我们这个重点班的,当时我的地理很不好,数学也一般,能进去完全是语文和英语拉的分。他对我很关注。”她缓缓地说。
“正常,他有双重身份。”我不以为意,大概每个文科生都有着地理的烦恼。
“他上课前总喜欢叫人背知识点,背不出来就要抄,还要我们去黑板上画洋流图,气候图,我永远是被他叫到的第一个。分析试卷时,我错了的地方,他一定会详细的解答。。在我考试不及格的时候他也会及时安慰我。别的同学他都没有这么做。”最后一句话里带着轻快的味道。
“你……”听到这个人称,我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这……
“但是有一次,我考得很差很差。”她并未理会我的惶惑,只是继续说。我压下深深的怀疑,且听她说完吧。
“只有三十八分,但是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课堂上重点提醒我,也没有走到我跟前仔细的对我讲解――平时他总是靠着我的桌子,以手拿着卷子,一手轻轻的敲打着我的桌子分析。他也没有像平时那样关切地关注我有没有做笔记。我当时很生气失望,就自暴自弃地想着他肯定觉得我是朽木不可雕,放弃我了,谁叫我在地理上真的是脑子不开窍呢!”
“不会吧……”我下意识的安慰道。
“那一天,我连午饭都没有吃,一直坐在教室里跟卷子较劲,下午最爱的语文课我也根本没有心去听。那着笔一直戳着卷子。”
凭直觉,此笔就是那支钻石笔。果不其然。
“他也不是很有风度的人,别人的笔、水壶、便利贴在他旁边掉下去了他只是瞄一眼就如无其事继续讲课,我有一次把笔掉了,是他捡起来的。那次他都不理我,我很让他失望吧。”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静默。
“到了第六节课下课,七八节自习,我准备趴着睡一觉,好朋友来叫我,说班主任叫我去办公室,还要带好卷子和笔。我不情不愿地去了。他接过我递过去的卷子和笔,从头到尾为我单独讲了一遍。”她的语气变得很愉悦。
“当时是午后,阳光透过打开的百叶窗钻了进来,洒在我的笔上,卷子上,还有他的身上。他当时穿的是一件白衬衫,纯白,像云一样。衣袖处的扣子被解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就握着我那支笔,透明的笔反射着明朗的日光,他的声音带有一点点磁性,我直直地盯着他那只拿笔的手,心里的愤懑,失望,苦涩好像一下就烟消云散掉。”
“他讲完后还给我打气,说我肯定能在高考中超常发挥。”
“原来如此,我可以问一下你的老师多大,有无妻室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二十八。”
“风华正茂,怪不得……”没等我说完
“他的妻子去年给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他在微信上晒过,皮肤很白很像他。”
“那他知道吗?”我尝试问道。
“他不知道。”
“那你们还有联系吗,高考后,你见过他吗?”
“没怎么有了,我高考地理错了六个选择题,我不敢。”
“你――还――喜欢――他――不?”我结结巴巴地问道。
这一次她没有回答我。轻微的鼾声传来。
徒留我一人独坐。
原来,那一支笔,真的有一个故事。可惜一人花开,一人花落,从头到尾,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