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的旅途中,与陌生人一秒的眼神交接,一分钟的短暂谈话,一小时途中搭伴,可能都会成为自己成长中的难忘回忆。在自己的世界待久了都容易成为“井底之蛙”,走出了自己舒适圈,看到外面世界的人是如何生存,如何活着,仿佛也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另外一种可能。作为一个并不擅长与陌生人“自来熟”的人,在巴厘岛这样人性淳朴的地方,我仿佛感受到一道热带的阳光在轻叩心门。
我在巴厘岛见到的第一人是Wayan,我入住的guest house的男主人。他在登巴萨机场接机,我在找寻自己名牌的时候找到了他。他大概45岁左右,皮肤黝黑,第一面见着有点严肃。在夜幕中乘着他的车去长谷(Canggu)的房子,车开在日落大道(Sunset roard),可以看到西边的晚霞如同绸缎一般,在天空中舞着变幻着色彩。再一段乡间小路之后才到了Monkey house。女主人Dany,她中等个子,发尾有点发白,笑容温暖慈祥。Monkey house是Wayan和Dany的家,这一家人还有爷爷奶奶和女儿。在印尼,土地私有,Wayan Papa(后来我这么称呼他)继承了父亲的土地和房产,把大宅子打造成丛林的样子,现代人穿梭其中仿佛回归到原始森林,自由且安宁。Dany负责打理着小屋的一切,很多外国人在这里一住就是一个月。这就是我在巴厘岛的家了。因为有Monkey house,我在巴厘感觉更像是在生活,而非单纯的旅行。
Wayan Papa在送我去乌布的路上,我发现Wayan其实是一个开心有趣的人。Wayan papa在聊起女儿时一脸宠爱孩子的笑容,听到我叫Papa他也非常开心。女儿在另外一个岛读医科大学,每次都要坐一个小时的飞机去学校,要是自己开车的话要30个小时。在印尼,接受教育是富人的特权。在库塔给我做按摩理疗的小妹Resti就没有这么幸运的出身,她说每天中午她都没有办法吃饭,库塔的餐厅太贵了,她吃不起,也来不及回到家里。而在Tegallalang梯田,一群皮肤黝黑的小女孩拿着明信片,可怜巴巴地望着游人说,为了我的学费。我知道即使有游人买光她们的明信片,她们也不一定能上得了学。但她们其实也拥有着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了,游人渐少,她们收起手中的明信片,在梯田旁开始玩“跳房子”。虽然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但知道那样的欢声与笑语,叫做“童趣”。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人拥有着财富,可能却不懂享受家庭的欢愉;有人饱受饥寒之苦,却也能尝到纯粹的快乐。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行走着,生存着,煎熬着,隐忍着,试图寻找自己生命的转折点。
在水明漾(Seminyak)等夕阳的时候,认识了当地一个教冲浪的小哥:Bentu。一开始我想租海滩上的躺椅,骑了一天的机车很累,只想好好躺着休息了。旁边一家出价200T印尼盾(约RMB100),我笑着走开了。Bentu问我你想出多少。我说10T(人民币5元)吧。他笑了。看得出他和旁边卖水果的印尼妇女都比较友善,于是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天。当他们知道我开了三个小时的机车才从长谷到了库塔时,一群人笑开了。他们只需要30分钟就能开到。讨价还价的结果是,最后他还是帮我支起了遮阳伞,我就躺在Semingyak的海边看着书等着夕阳,然后默默睡着直到太阳下山,再醒来用镜头定格夕阳。夜幕的冷色调,夕阳余晖的暖色调,海浪带来了海的层次感,还有人在与海浪嬉戏的剪影,成了一副巴厘岛日落后最美的图画。Bentu告诉我回长谷最快捷的路,就此告别。
在巴厘岛的第一天晚上8点后开着机车去找暂时在巴厘岛定居的好友时迷路了,因为她的guest house有点偏僻。拐进一个小巷,不知道是不是闯进了谁的家。昏暗的院落里,一排人坐在台阶上乘凉,看到一个陌生中国女孩过来,出来问我怎么了。因为看到有年轻妈妈抱着刚出生的小孩子,我心里没有什么惧怕感。然后,问他们知道不知道guest house。他们叽里呱啦地自己讨论开来,突然明白了我要去的地方在哪里。竟然让一个小弟直接去开他的机车,开着车带我过去了。晚上八点半的长谷,感觉到来自陌生人的善意。
与在库塔,水明漾和长谷的经历不同的是,乌布因为过度的商业化,我很少看到旁边的服务员有温暖的笑容。在酒店,餐厅,Spa,瑜伽馆,乌布市场,她们工作,但她们不快乐。在瑜伽仓谷,和SPA会所,人人按照严格的时间表执行着工作的计划却不知变通,即使两分钟的迟到也意味着没有机会了。在这里才意识到,没有语言互动的Massage就像机器人在执行它的程序,而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试验的小白鼠而已。这样的场景下,我是沉默并压抑的。人和人的交流有些时候更像是在不停地发出友善的信号,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个手势,都像是想和这个世界谈谈。但当一切都没有回应的时候,才会小心地收回自己的触角,选择拥抱自己。
Ngurah是我在乌布旅行时的司机。因为他,乌布的旅行才有了一点人情味儿。到乌布的第二天开始了乌布周边游,想去看火山和梯田。沿路经过圣泉寺和咖啡种植园。我把身上的钱全买成咖啡了。Ngurah说没事,我帮你先垫着。在京打马尼远远地看火山并没有太震撼的感觉,但是早上两点半起来去爬到火山顶等日出这样的探险活动,我已经没有体力去做了。我们坐在眺望台边上,吃着Ngurah买的桔子,聊起Ngurah的家庭,他有一个四岁的日子,我笑说,你要多挣钱养活家里人啊。他笑说,那你帮我多介绍中国游人呀。Tegallalang梯田的路并不好走,他一直搀着我下去看了一下梯田的全貌,还一路帮忙拍拍照片。他还帮忙推荐了两顿晚餐,一顿在Nuri’s吃了蜜汁烤猪排,一顿吃了烤乳猪(Babi guling)。这两道菜都有点肥腻,但确实是巴厘岛的特色美食。我因为太累,回来的路上直接在后座躺着睡着了。在这里,如果眼神真诚,笑容温暖,就少去了对陌生人的戒心。这种回归于淳朴的路,原来到了巴厘岛,就能感受得到。
来巴厘岛旅行的人,可能更多地是想接近自然多一分吧。等一个日落可以在海边坐三个小时,在海里与浪花嬉戏,在乌布的丛林溪涧中漂流,到乌鲁瓦图和一群泼猴撕逼。因为在赤道附近,每天在六点左右日出,十八点左右日落,生活十分有节奏感。所有的店铺都是早上9点钟开门,晚上9点钟关门,雷打不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在越是原始的地方越能真切地感受得到。
好友讲起同行的外国人里,大家都有着千奇百怪的职业。同时,他们也有着独立的人格。可以穿上礼服享受Seminyak的各种高档餐厅,也可以在Bu Mi这样的快餐厅享受一段接地气的晚餐。他们可能并不能上大学,但是冲浪、潜水、滑板,可以洋洋精通。强健的体魄,自由的灵魂。这是我在巴厘岛遇到那么多巴厘人后对“怎么活着”最深的感触。一节的瑜伽冥想课并不能改变我对世界的态度或者对自我的认知。但每一次心乱时懂得可以用冥想让自己专注于内心的感受,观察那些让自己迷茫的事物,给我了认识世界一个简单的方法论。遇到一个巴厘人,并不会改变自己人生的轨迹,但可能因为这些真诚的心灵碰撞,让自己重拾对他人的担待与对尘世的悲悯。"It's good for your spirit. " 好友如是说。
2016年元旦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