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0 冷兵器时代的刀锋
肖铁匠打了30年的兵器。30年的职业生涯里,他经历了五次大战,当然,都是作为铁匠,被临时征调到兵工厂,,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也算是轮了个遍。
可惜,他没留在兵工厂。肖铁匠的铁匠铺,在东京城以西20里地,院子比一般的农家院要显得宽阔,但是却被各种土窑、家伙事儿堆挤得满满当当,院子正当中,横陈着一套打铁的碾。(部分铁匠铺的描写待详细)
肖铁匠的爱好,是调个阳光艳丽的日子,挑着一桶新鲜出炉的锻造好的朴刀,拎着去村北山头的一处瀑布,就着泉水磨刀。
他磨得极为仔细,力度恰到好处,每每磨砺一番之后,就用拇指指肚轻轻拨弄刀刃,闭上眼睛,缓缓用力。他知道,这刀是越磨越锋利,也越磨越危险。
一把刀,最锋利的部分,往往是看不到的,因为已经被打磨于无形,只留下一丝锋利的气息,杂糅着山泉的凛冽和山风的矫健。
肖铁匠一个人住,没娶过媳妇,也就无儿无女,一把年纪了,连个徒弟也没收到。曾经还有一些朋友,后来朋友们也不见了。兴许是死光了。
毕竟他的朋友,往往都是用刀之人,做着持刀杀人的营生,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这对肖铁匠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可是他也会好奇。少了试刀的人,他就不知道这刀要多锋利,才够用。
5年前,他磨的刀,已经能轻松斩断一棵碗口粗的小树;3年前,他抓着一小撮头发,迎着刀锋吹口气,头发随风而断。昨天,他磨刀的时候,恍惚看到刀锋中闪着一丝芳华,可亲、可爱,肖铁匠恍惚回到了10几岁的年纪,在溪水边见到一个白色的婆娘一般怦然心动。
他像往常一样,端起刀口,用拇指肚轻触刀锋,还没把拇指放到刀刃上,突然感到指尖些许刺痛,他连忙收手,抬起手指一看,指尖上被划了一道几乎看不出来的伤口,没有血流出来,只是一道忽隐忽现的伤口。
好刀……肖铁匠心里感慨着。我该去哪儿试上一试。他持刀起身,四下打量着。
山溪边,倒是有蒿草和修竹,但他不愿再以此试刀,没有挑战性。也有土坡和乱石,可他心疼,一刀下去,刃就卷了,工夫也白费了。
寻摸了半天,依然没有目标。他就这么怔怔地望着这条山溪,溪水清澈凛冽,水中堆满石子儿,水流淌不息,石子儿却各自在水中安顿下来,变得圆滑。
突然,肖铁匠将刀高高举过头顶,冲着水面,重重挥了一刀。
刀锋抵达水面时,水波竟然平整地向两侧分开,伴随着轻飘飘的水花四溅之声,两道水波翻着浪花,向两侧移动,水波当中,正是刀锋,仿佛这刀锋是水的克星,水躲着他走。
逆流的那道浪花,率先回流。顺流的那道浪花,则随波远去。
肖铁匠收了刀,脸上爬满了得意,眼角密布的皱纹,都纷纷翘起尾巴来、眼角的鱼尾纹都翘起尾巴来。他把刀放回木桶里,这刀没刀鞘、没护手、甚至没有配好刀柄。他琢磨着,回头砍一节桃木,削个漂亮的刀柄,才配得上这么快的刀。
那一天,肖铁匠磨完了木桶里的几把刀,在溪边洗了手和脸,拎起木桶回家做饭去了,对一个铁匠来说,这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一天,再平凡不过的一天。
那一天,肖铁匠一刀斩断流水,他锻出了这世上最锋利的兵刃。他的下一个顾客,因为这把刀,而一夜之间,连斩五位帮派首领,成为江湖第一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