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17年7月14日傍晚,福建省泉州市惠安县螺阳镇公安机关接到报案,居民王建军称其侄子王家胜已经失踪近三天。笔录时王建军回忆,自己和弟弟王建海两家同住一栋楼,感情很好。
家胜小学4年级在读,性格温和文静,除了喜欢玩玩手机,平常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7月11日是他的生日,在外出差的王建海邮寄了一只新手机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儿子。那天下午4点串门时,王建军还看见家胜在卧房里兴高采烈地把玩新手机。
晚上11点左右,弟媳张美华慌张地前来敲门,说家胜不见了。张美华在前进路步行街帮朋友管理一间挂历店,一般6、7点下班。当天张美华回家后发现儿子不在,正值暑假,想着他肯定和同学出去玩了,就没有起疑。不料一路等到深夜不见儿子身影,顿感心慌,赶忙前去王建军家求助。
两家人于是汇作一处,急忙在学校、小卖铺等家胜常去的地点进行搜找。一找两天多,竟是音讯全无。7月13日王建军联系弟弟汇报情况,不想远在广西柳州的王建海手机一直无人接听。一家人越找越急,焦头烂额,不得已只好寻求警察帮助。
7月15日,民警调取楼道监控摄像,发现了令人骇异的画面。
7月11日下午5:14,王家胜进入楼道,镜头里他正双手捧着新手机,专心致志盯着屏幕。看到入迷处,家胜嘻嘻嘻地笑了起来。正在此时,手机屏幕中猛然伸出两只强壮的手来,颜色深红如血。右手握着根红柳木棍,棍头削得极尖,长约180厘米,事实上就是根超长的烤肉签子。
伸出的左手一把揪住王家胜的头发,猛一发力,把他整个人悬空横着拎了起来;右手顺势把红柳木签子从家胜的头顶直插了进去,竟把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做成了肉串。一瞬间,鲜血从家胜身上不断溢出来。
奇怪的是王家胜既没有哭泣,也没有显得痛苦,他仍然紧紧盯着手机屏幕,痴痴地笑着。5:17分,木签完全贯穿了家胜的身体。两只手随即往屏幕里回收,倏忽之间,连同着家胜和一地的血一股脑被吸进了手机。吧嗒一声,手机落在了地上。
民警后来找到了手机,发现桌面上只有一款名为“n号房间”的软件。
二、
明崇祯十一年(1638年),济南历城县有两个衙役,奉县令韩承宣之命,去别的郡办事,年底返回。路上碰到两个看上去也像是公差的人,于是大家便结伴同行。
交谈之下,那两人自称济南的捕快。两个衙役常常在济南办事,捕快也认识了大半,但是从未见过这两个家伙,于是有些生疑,便问了起来。
那两人倒是爽快,表示自己其实是城隍庙的鬼隶,要去泰山向东岳大帝投送公文。路行遇鬼,两个衙役顿时好奇心大起,询问是何等公文。鬼隶答道:“济南将有大劫,报送的公文就是应死人的姓名和数目。”
俩衙役赶紧追问应死的人数和时间,鬼隶表示,死的人数以万计,时间就是大年初一左右。惊骇写满了两个衙役的脸庞,掰着指头一算,两人计划赶到济南时正是除夕。回去吧,大难临头,不回去吧,又怕受县令责罚,眼下是个两难局面。
鬼隶见状,建议道,命丢了才是大事,公务不公务的赶快先放放,躲到别的地方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衙役们听从了鬼隶的劝告,逃亡外乡。
不久,清兵大举南下,兵临济南城。在数万清军猛攻下,山东巡按宋学朱和历城知县韩承宣率领千余名守军和民众拼死抵抗,终究因寡不敌众,孤立无援,于第二年的正月初二日被击溃。随即济南遭屠城,死伤民众十万余。
三、
这第一个故事是我瞎编的。
此前看新闻,说到韩国的n号房间事件发酵之前还爆发过另一个令人难以启齿的社会性丑闻,也关于淫秽色情。当时韩国的小学生中掀起一股“拍妈妈”的热潮,很多不到十岁的小朋友在妈妈洗澡、哺乳的时候偷偷进行摄影并上传到YouTube。夸张的是,这类视频引发了大量的关注,许多人在评论区污言秽语,并鼓励拍摄者贡献更多的素材。
低龄儿童其实并不是色情的净土,缺少独立思考能力的他们在色情产业互联网化的今天既是受害者也容易被操纵为加害者。
出于对性教育缺失造成未成年人迷恋互联网黄色内容的灵感,我随手杜撰了第一个故事,为了让故事看上去更具备真实性,我套用了一个孩子失踪的案例和一些真实的地名。
第二个故事我不知道是不是杜撰,它记载于《聊斋志异》卷十一,篇名为《鬼隶》。不过我用私心揣度,故事里关于鬼差役的主线虚构的成分偏大,它要么是蒲松龄亲自动笔编造,要么是他从听闻的江湖流言传说中改写而成。
至于济南之屠,那是确有其事。1638年9月,清军南下攻打济南,尽管守城将士坚守奋战60日,最终难逃城破。清军入城后肆意烧杀抢掠,屠杀百姓逾十万,给济南带来史无前例的重创。清康熙四十五年,为了纪念山东巡抚宋学朱和历城知县韩承宣在那次战斗中的英勇,济南市在双忠祠街西端与启明街交界的丁字路口东北角建立双忠泉,为济南七十二名泉之一。
我想,蒲松龄作为一位清初人士(1640-1715),对于发生在他出生前两年的济南屠城(1638),即使并未亲历,也一定听到许多家破人亡的凄惨故事。感怀于战争的残酷和百姓的无辜,托言神鬼记录下这段往事,揭开一段无情历史的伤疤,缅怀逝去的苦命人,这或许是他写作时的心境。
中国志怪小说有着悠久的历史,神鬼魔妖充满着一个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情节。乍读之下,惊悚的剧情,怪异的现象,超自然的生物,血腥的场面,都足以令读者咋舌于古人的想象力。
有时读得多了,难免生出一个疑问:这许多故事,不就是封建迷信么?读《聊斋志异》的名篇《尸变》时,我就深有此感。无论场景描绘得再生动,这根本上就是一个平庸的僵尸复活事件,并无隐喻和深度。如果专事以灵异之事吸引读者,难免落于下乘。
事实上,像干宝《搜神记》,蒲松龄《聊斋志异》之所以被今人奉为圭臬,更多在于他们展示了一个贴近底层的精神世界。故事里的人物可能是虚假的,但是那种思维方式却是真实的。像第二个故事里,鬼隶或许是假的,但是两位衙役抛弃公务,抛弃家人,独自逃命的对死亡的恐惧却是实打实的。
纵观古今,史书记载的更多是伟人和大事件。而志怪小说用莫测的笔触勾勒出百年千年前与你我一样的平凡人如何苟活,如何思考,如何荒唐,如何颠沛,如何奸诈,如何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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