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被里红扑扑的小脸儿确实喜人,头发湿漉漉粘在脑袋上,小眼睛闭着,眼线长长的,小鼻子上带着白色小颗粒,嘴巴也小小的。
待家人们陆续散场,护士医生们进进出出,擦洗上药做理疗,月嫂曲阿姨忙活完孩子,再过来帮我收拾,我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很庆幸自己没有经历临产的剧痛,但是就像很多人说的一样,顺产生时痛,剖腹产是产后痛。而我想,此时产妇心里的痛,可能是超越一切。
从意识渐渐恢复开始,我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小朋友身上,总想看看她,可是眼瞅着家人们围着孩子,我却没办法自己起来。小腹像丢失了一样使不上劲儿,大腿根耻骨分离的痛并没有因为宝宝出生而半点减轻。麻醉师告诉我左手上的止痛泵在我感觉疼痛难忍时自行按压,我却感觉最痛的是扎着止痛泵的手,冷疼冷疼的。传说中残忍的压肚子我也没有感到太痛,可能有止痛泵的缘由吧。医生交代没有排气前不能喝水吃饭,我也不觉得饿,手上还输着水,更不会觉得口渴,只感觉肚子又空又胀。怀孕时的腰痛此时延伸到整个脊柱,像是干了很重的体力活。腿上的麻劲过去,紧接着又酸又胀。
生孩子对于娘家妈来说,真的是一件特别纠结的事情,欢喜,但是更多的是揪心,从一开始不接受提前剖腹产再到和医院护士吵架,再到后来产房外掉眼泪,孩子抱出来时不看不抱,我妈的情绪明显不对。生我相信她那天一定是在崩溃的边缘。公婆和其他人看完孩子都陆续回去了,只剩下我妈和老公。我妈除了看孩子,就是收拾,一会儿整柜子,把我头一天放好的东西重新摆一遍,一会儿整卫生间,又拖又擦又洗。中午吃过饭待婆婆休息好过来,便换她回去了。婆婆过来后要求所有的人不能大声说话,我终于可以多眯一会儿了。迷迷糊糊的一天,记忆很少,一个是老公删游戏,一个就是晚上老妈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在我身边没站稳,一只手莫名地按到我肚子上,把我疼得飚泪,她也懊恼得不行。一直平躺着真的不是件舒服的事,我的后背和肩膀越来越疼,腿也越来越僵,肚子偶尔也开始一阵痛,但是右手总够不到左边的镇痛泵开关。护士医生过来又检查又擦洗换药,孩子一会儿尿一会儿拉,曲阿姨临下班前忙个不停各种交代,前一晚我和老公惬意的低配标间,此时彻彻底底就是一间病房了。晚上,室内温度比白天阳光充足的时候低了很多,感觉像是冬天了,房间里的两根电棒特别的亮,我躺在床上没办法睁眼,小床上孩子嗨嗨嗨地哭让所有人一下子紧张起来,一会儿喂奶一会儿看尿不湿。孩子出生后的第一个晚上大家都很紧张,可谁也没想到,意外发生了:我妈给孩子喂过奶后准备换尿不湿,第一次用分不清前后,试的时间有点长,女儿呛奶了。我妈发现不对时,孩子小脸已经憋的通红甚至开始泛紫。她抱起孩子前后晃着带着哭腔颤抖着说,“呀~孩子呛住了,咋办呀。”“赶快叫护士呀!”我心都要碎了,老公直接跑出去喊护士,护士很快跑过来抱过孩子,翻过去头朝下拍了几下,孩子一口奶吐出来,哭了出来。“你们怎么不按呼叫铃,那个更快些,跑过来叫人多耽误时间,幸亏你们房间离护士站近,孩子爸爸跑的也快。怎么会呛奶呢,换尿不湿前一定不能喂奶,喂了奶一定要拍嗝,孩子呛奶的话一定要给她翻过来拍背!”我妈感谢着护士,终于放松了下来。此时,孩子的尿不湿还没有穿好,她也肯先看看尿不湿使用说明再穿了。而我知道,以她的心性,她这一夜注定又睡不着了。
没多久我就排气了,老公知道我心心念念单位门口新开的伟家鸡汤,便赶紧拎着饭盒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