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三毛的一首诗:
如果有来生,要化成一阵风,
一瞬间也能成为永恒。
没有善感的情怀,没有多情的眼睛。
一半在雨里洒脱,
一半在春光里旅行;
寂寞了,独自去远行,
从不思念,从不爱恋。
——节选自三毛作品《如果有来生》
开学,返校的火车。
车窗外不断闪现的白杨树,狭小的硬座,泡面混着烟味,构成我的返校图景。
火车穿行在夜色里,平静的进站,再开出车站。夜里的火车没有人下车,也没有人上车,难得的安静片刻却让我感觉备受煎熬,脑海满是曾经深情的他,如今怎么能够忍受生活的平静。
故事的主角——庄源,我的直系学长(姓名为化名,下同)。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正在忙着优秀大学生的竞选。在这之前,他已经连续两年拿到了国家奖学金和校长奖学金,十足的学霸。个子不高,瘦瘦的,走路和说话一样快,有点飘飘然的感觉。室友说,走路快的人多半是学霸。果不其然,庄源学长正在忙着备考研究生。
庄源的目标学校很厉害,招生人数很少,分数出奇高。我问他的目标学校哪一所,他只狡黠地一笑,幽幽地说:“长三角”。
研究生考试结束的时候,我过去帮忙清理考研间。偌大的图书馆,考研结束后少了好大一部分人,显得冷冷清清的。“我这么辛苦地帮你搬书,有什么好书送我呀?”我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满心欢喜地说。
“这本书不能送你!”素常说话和和气气的庄源突然有点生气,口气重重地说。我愣在一旁,尴尬得看着他整理堆得像是小山似的一摞书。良久,庄源头也不抬,慢条斯理的说:“看在你这么辛苦帮我搬书的份上,我请你吃饭”,顿了一顿,继续说:“给你讲讲这本书的故事”。
点了简单的几个菜,向来不喝酒的庄源自顾自地把手里的酒杯灌满。他像是大病初愈一样,眼神虚弱的没有神采,黑色的瞳孔不知道藏下了多少的坎坷经历,辛酸往事。不知道他是因为考研不顺利不开心,还是为情伤心,可又没听过他说喜欢哪个姑娘。我默默地举起杯子,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一,青春最大意义或许在于不期而遇的美好
几瓶酒下肚的庄源略微有些脸红,斜靠在椅子上,乜着眼睛望着我的后面,好像想起了多少年的故事。我没有什么表情,听着庄源说他的故事:
“2013的北方,夏天热的出奇。我像往常一样去阶梯教室上自习,这是我来到大学里一直坚持的习惯,无论天气是热是冷,我都雷打不动每天晚上自习两个小时。那天,百无聊赖的我觉得有些疲惫,在走廊上看到另一间阶梯教室也亮着灯。好奇心旺盛的我不由自主地推开了阶梯教室的门。”
“都说‘好奇害死猫’,这话一点也不假。从我开门的那一个瞬间,我便打开了我生命另一种可能的门,我的生命注定要改变。”
“梯教室里坐着的是邻专业的同学,之前仅仅是见面打招呼,私交甚浅。可我们却像许久未见的老朋友,随心的聊着人生,理想,未来,可以说那是我有生以来倾倒心扉,无拘无束的一次聊天。”
“后面的故事呢?”我感觉这个故事不会这么简单结束,张口问。庄源低着头,半晌不说话,呡了一口杯子里的啤酒,长舒一口气,像是在感叹一场用尽全身力气却不能够挽救的往事。
“后来,我们每天一起去上晚自习,相互开着玩笑写着手头的作业;相约去操场跑圈,为了我能够在体质测试中拿到分数,不会拖累我申请奖学金;一起去电影院看最新上映的电影,夜不归宿在空旷无人的大街上肆意的唱着歌,记得我唱的最多的是《你还要我怎样》,薛之谦的歌。”
我摇着头,哑然一笑,问庄源:“没想到你这高冷的学霸,也曾食人间烟火,告诉我,你喜欢上了哪家姑娘?”
高冷的学霸瞥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继续说他的故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喝醉了,他把双手摊在桌子上,黑眼珠盯着掌心的纹路,珍视地像是看一双别人的手。
“你还要我怎样 要怎样
你突然来的短信就够我悲伤
我没能力遗忘 你不用提醒我
哪怕结局就这样
我还能怎样 能怎样
最后还不是落得情人的立场
你从来不会想 我何必这样”
二,年轻时的放纵只可默默守在心间,却不可说
“14年的暑假,我磨着性子要一起出去玩,我们一起去了潍坊,在哪里我吃了人生的第一只蝉。”
“离开潍坊后,我们去青岛看海。在栈桥上听海的声音,任凭海风吹过发梢;在最柔最细的沙滩上,边走边畅谈;两行脚印留在夕阳的余晖里,仿佛时间定格了一样。去崂山的途中,海的颜色还是很美的,虽不敌我的梦想之地圣托里尼海,但是因为我们俩一起,感觉甜甜的,或许叫做‘幸福’吧!”
“幸福总是短暂而美好,开学后,我已经大四了,面临着毕业。关于未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我们俩也是这样,一个选择去西班牙留学,一个选择参加研究生考试。分别就在眼前,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见面。我想要多留下一些两人的共同回忆,第一去玩密室逃脱,第一次蒸桑拿,第一次坐摩天轮,还有第一次去哈尔滨看圣索菲亚大教堂,然后第一次真的只变成了最后一次。”
“嗯,传言都是真的,我的确喜欢陆江。”庄源不紧不慢地说。关于庄源喜欢邻专业学长陆江的传言,我早听到过,今天庄源亲口说出来,我还是暗暗吓了一跳。
“他是山东人,父母都是朴实的庄稼人,家里就他一个男孩子。父母从小就对他给予了很高的期待,希望他能够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所以这样的事情,他的家人是万万不会接受,生养他的家乡社会也不会接受。”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庄源,我点点头,不自信地说:“我懂。”
“直到现在我仍忘不了北京飞巴塞罗那的那天晚上,在学校大门口,我哭的声嘶力竭,直接倒在路缘石上,连室友怎么把我抬回寝室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之后,我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坚定的往前走。他不知道的是:他突然来的消息既让我开心又伤心,我开始试着控制自己不去想他,真的比虫子吞噬我的血管还要难捱。”
三,所有的悸动都终将回归平静
“还好啦!”庄源突然从牙齿里蹦出这三个字,似乎是在安慰自己。“不被家人、朋友和周遭人接受的感情,苦苦抗争怎么能会有结果?正如海子写下的诗:‘在众人的包围中,苦心的皇帝在恋爱’,只能是无果而终。”
“现在的我已经学会接受,接受他离开的事实,甚至永远都不会见面,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想要定居在格拉纳达;接受这世界还有许多无法改变的事情,比如别人的冷漠和嘲笑;我已经习惯独身一人,来往熟悉到陌生的城市;接受许多我承受不来和不愿承受······”
庄源缓缓地穿上外套,迈开步子,推开门走了。
路上,我问他还会想念吗,他沉默不说话。
尽管有些事情极力想要忘记,可是那如同脸庞上的伤疤,自己瞧不见,别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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