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通信载体从书信到微信,通信工具也从座机电话、BP机、移动手机到现在的智能手机,聊天交友进入网络时代,科技让我们感受日新月异的变化,地理距离已不是问题,只要心里充满爱就能穿越,穿过千山万水,两颗心都能碰撞,指尖在键盘上轻飞曼舞,你我在视频里笑逐颜开,人各天涯,心共明月。
十年前我离开南昌到宜宾工作,我和凌蓦见面大多是QQ视频,手机联系。逢年过节、彼此生日时会祝福寒暄几句,就各自忙了。
六年前,我们开始使用微信,又通过强大的同学群,加了贺菱的微信,但她很静默,不发言不抢红包不点赞,更不晒图在朋友圈,逢年过节,彼此生日时会发个祝福语音,熟悉的声音又简单地回归静默。
这次回南昌,我帮父母在他们的智能手机上安装了微信,便于日后每天视频聊天,排遣他们的孤寂,让他们开心关注我们的生活。
凌蓦悱恻于失恋的千禧年里,他被调到美术科,他值班时就打电话给我,让我陪他值班,并在办公室搭床夜聊入睡。
办公室睡觉的苦恼就是要准备矿泉水空瓶,否则到室外的卫生间太远。
有一次凌蓦尿急犯迷糊竟然随手在桌上拿了个水杯就尿了,第二天忘记倒掉冲洗。第三天,他科室主任上完课回办公室,举杯就喝,还没咽下,就忍不住喷了一地,破口骂道:“哪个缺德鬼?!”
正好凌蓦跨入办公室看到这一幕,被吓出一身冷汗,事后在四下无人处狂笑不止。
办公室里有电话,有上网的电脑,我注册了第一个QQ号,开始使用聊天交友工具。刚开始打字慢敲键盘聊不到几句,后来随着打字快了起来,摸索到聊天的一些技巧,渐渐好友多了起来。
第一个深聊的女孩是游燕,她是一个爱笑的宜春女孩,技校毕业后就在新余工作,在当地无依无靠,就处了一男朋友,关系忽冷忽热,特别是把第一次给了男友后,男友不久又有新欢了。因此,上网排遣失落时遇到了我,我安慰了好一阵子,她才平稳了情绪,并互留了电话。
在与她通电话后,发现她是个爱笑的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很感染人。我喜欢说些笑话逗她乐,她乐了我就可以尽情欣赏她的笑声,眼前会出现她阳光灿烂的样子。
一天她在QQ里给我留言:“宝贝,我在给你织毛衣,等织完这件毛衣,就带着它来南昌看你。”
这年十月的南昌,秋高气爽,黄昏下的抚河流淌着琥珀色的云影,薄月含苞欲放,夜幕徐徐地降下,我独自一人伫立在汉白玉桥上,任路人匆匆从我身边走过,凝望桥下的脉脉碧波,失神地等待。
“歌然,你是歌然?”突然有人拍我肩。
我定睛一看,是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梳了个丸子头,皮肤白皙,娃娃脸,带着一副金丝边的近视眼镜,穿着碎花连衣裙,脚上穿着一双粉色蝴蝶履。手里提着个纸口袋,蹦到我面前。
“你是游燕?”
“怎么和你想像的差距大吗?”
“还好。”
“你好高哟,戴着斯文眼镜,还西装笔挺站在桥上,我远远就把你认出来了。”
“我等你很长时间了,你怎么才来?”
“对不起,我外婆留我吃晚饭,所以来晚了。”
“那我惩罚你呢?”
“你想怎么惩罚?”
“那你就亲我一下作为惩罚吧?”
“好吧。”游燕很大方得体地垫起她的脚,在我的右脸上亲了一口。
我乘势一把抱住她,搂着她向抚河河道畔的景观路走去。
来到一处凉亭,游燕让我试穿她给我编织的棕青色毛衣,她真心灵手巧,毛衣的大小还正合适。脱了毛衣,她把毛衣收进纸口袋,递给我让我收好。我问她:“你在南昌准备呆几天?”
“明天早晨就回新余。”
“那么快?”
“嗯。”
“不能多呆几天吗?我带你在南昌转转。”
“南昌也没什么好转的,今天能看见你,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再留一两天,好吗?”
“不行,要回去了。”
“为什么那么急?”在我再三追问下,她抽泣起来。
“我回去后,过两天就要结婚了,我这次来南昌是和未婚夫说来见外婆的,见完外婆,我就马上回去了。”
我不忍再问下去,拂去她脸上的泪痕,吻去她唇角的泪滴。她用吻接住我的吻,我们的舌缭绕在一起,彼此感受身体的颤抖。她吐气如兰,被吻探到深处,整个身体都酥软在我怀里。她娇嗔道:“宝贝,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我要你永远记得我。”说完,我又深吻起她,她迎合着我。
这一夜,我们聊得很晚,也吻得很久。当我把她送到她外婆家门口附近楼梯转角处时,我大力地把她拽入我怀里,我用头紧靠她的头,双手摩挲着她的后背,不舍地告诉她:“宝贝,今晚我们在一起好吗?”
“不了,下辈子我把我的第一次给你吧。”
“不,我不管你什么第一次,我现在就想拥有你。”
“不了,就让这一切作为我们美好的回忆吧。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我会永远记得你。”
我们深深地吻别后,她敲门进屋。
房门亮了,卷走了她婆娑倩影,房门暗了,漆黑了我朦胧双瞳。而我的心里鸣响起张学友的《吻别》。
我彷徨地走在街上,翻看了纸口袋里的棕青色毛衣,从裤兜里掏出手帕,擦拭去眼角的酸楚。盘点对我和她的感情正如这毛衣,建立的时候一针一线,小心而耗时,拆除的时候只要轻轻一扯,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和她的故事来不及开始,就成了昨天,我们还没来得及好好相爱,就成过客。
凌蓦嫌新房子客厅在暑天里太热,就琢磨着添置一台柜机空调,但又要物美价廉。
他闲步在街上找二线品牌机,不巧找到一家。这家的老板闻莺,丹凤眼细长眉,短发肤白,一身深色职业套装,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女人。
凌蓦和闻莺在谈空调的性能过程中,彼此被对方的外貌吸引。
凌蓦请闻莺到他家尝尝他拿手的家常菜啤酒鸭、粉蒸肉、藜蒿炒腊肉等,帅哥主厨一下俘获了她的芳心。
闻莺刚离异,儿子跟着前夫,这段时间一个人忙生意也想有个依靠,而凌蓦才从失恋阴影里走出继续一个温暖的拥抱。两个不是干柴烈火,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于是他们四目相对,激情如火地粘在一起,划向床单上的藕花深处,深入浅出,抱莲共震,汗流浃背,玉腿同颤,欲罢不能,梅开三度,欢爱的气息弥漫了满屋。他们至琴瑟高亢时,闻莺的轻啼转化成声嘶力竭地吼喘,响彻长夜。
相爱容易相处难,凌蓦与闻莺相处了一段时间,却发现两人的性格、文化上的差异明显。
闻莺文化程度不高,从农村进城后就一心赚钱买房,把儿子接到身边一起过日子。而她的二三线空调生意购货垫资大,赢利要靠安装费用的节省。因此,闻莺和凌蓦谈话主题仅限于赚钱,超出这范围难有风花雪月了。而闻莺更希望和凌蓦早点定关系,几次表露催婚的意图。
我听凌蓦告诉我后,我调侃他,你娶了闻莺就像买了空调,可以一拖二,捡了现成的爹当了。凌蓦深思熟虑后还是和闻莺断了。
一段恋情结束后,凌蓦一心在帮他爷爷奶奶拿回九江房产的官司跑腿。后续有眉目了,他爷爷奶奶帮他物色了故交的孙女,让他相亲交往。
在九江的几次来回,他和相亲的女孩几次接触也不来电,联络就越来越少。所幸他在永修卫校毕业的同学刘雯去九江一所医院找到工作。他到九江方便找刘雯叙旧游玩,刘雯后来在九江交了男朋友,凌蓦就不好意思多打扰了。
凌蓦在其爷爷奶奶安排下,还跑到宜春相亲一个女公务员。人家对他一往情深,可他对人家无动于衷。不仅在KTV里和他对唱《相约九八》,还追到宾馆里要陪他去吃夜宵。
凌蓦心里始终难以忘记贺菱,他试着再去爱一个女人,来忘记前任给他的烙印。而烙印始终在夜深人静时会让人隐隐作痛,这痛让人难以释怀。
我学校来了个新女老师,叫黎姗姗,扎着马尾辫,中等身材,凹凸有致,相貌普通,脸上有些青春痘。但她父母是区政府的部门领导。她的到来,让老师们议论纷纷,一下子成为焦点人物。相应的年轻男老师都跃跃欲试想把她追求到手。
我试着与她接触,曾陪她一起坐公交车去市区治疗她的青春痘,在一起去的路上逗她,让她慢慢对我产生好感。
我同事付平这天生日,把我们几个小年轻教师约在他家吃生日宴。我另个同事冯括岷从家里带来自酿米酒,我们一起饶有兴致地吃喝起来。
付平是瘦高个,戴着近视眼镜,频频举杯,敬黎姗姗酒。她也豪爽来者不拒,几杯酒下肚,脸上绯红。不多时付平已经醉得语无伦次了。
冯括岷是小眼睛,小分头,此时也不甚酒力,醉眼迷离地伏首于餐桌上了。另外两个男同事也醉得不行,相互搀扶着踉跄地回家。
我知道自酿米酒的后劲,先前喝得没那么快,稳扎稳打,所以酒过三巡后,我还有半分清醒。当黎姗姗提出回家时,我也随后告辞回家。
我看见她的身影在月光下袅娜地前行,我快速地撵上她,一把握住她的右手,告诉她:“我送你回家。”
她的手和我的手十指相扣,就这样牵着她,在月光下一起飘飘然地来到我学校附近的她家楼下。
昏暗的楼梯口,我把她壁咚一处,撩开她的空气刘海,四目凝对,含情脉脉,我在她耳畔倾诉:“姗姗,我喜欢你。”
她颔首不语,我主动舌吻进她的唇齿之间,她没有拒绝,迎接我的舌吻。我们忘情地接吻,我双手难以抑制她凹凸有致的身体起伏着的律动,她双臂搂着我的脖颈,不愿我们的舌吻片刻停歇。
隔壁单元忽然有人下楼,打断我们藕断丝连般的吻。我们难舍地分开,她上楼回家,我也回家。回家我在床上,回味壁咚那一刻的迷醉。
第二天,我和黎姗姗谈朋友的事在学校一下子就传开了,我内心难以抑制的欣喜,但心底有一丝不安。不安的是,幸福来的太突然,就怕去的也忽然。
我学校的牛校长和许主任对我的恋情也很关注,私下里祝福我,并希望我好好把握。
牛校长为了考虑到黎姗姗父母的一层关系,迎合她高涨的工作热情,让她组建新一届的学生会。
在她的要求下,我配合她,考核各年级的学生干部,举办全校学生会干部的竞选演讲。学生会组建后,各项校园活动就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我们在一起并肩工作的身影不时出现在校园里。
我们在近一个月的相处时间里,发现彼此的性格脾气还是不和。她喜欢夜生活,喜欢其他男生围着她转。我们为此闹过几次矛盾后,我们就散了。
凌蓦出于好心,约出黎姗姗,想试探地问问她的心思。她对他说,其实她只是想趁着年轻,多玩玩,多交往几个男生而已。
凌蓦回来告诉我,这样的女生你陪她玩可以,但你自己玩真的,你就玩不起了。我听他一席话话后,我觉得自己是玩不起的,就索性不再陪她玩了。
黎姗姗靠着父母的关系,从我们学校没呆上一年,就被借调到区教办当财务了,再后来她估计玩够了,找了个小学老师,奉子成婚了。
一段让全校羡慕的恋情,最终来的快去的也快。在爱的追求道路上,我始终坚持着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理念。
凌蓦读了个夜大法学本科后,踌躇满志地准备第一次司法考试。他母亲在上海给他报了个司考培训班。因此,他在去上海的火车上遇到他的一段恋情。
在开往上海的硬座车厢里,凌蓦找到自己的位子,就是三人座靠过道的。邻近的两个位一直空着。
到上饶车站时,他的邻位来了两个年轻的女子,一个长得一般,另一个长得醒目,两人各自拖着个中等行李箱。恰恰最靠近他坐的女子,就是长得醒目的。
她身材娇小,长得甜美,一笑有对酒窝,露出洁白的牙齿,明眸善睐,睫毛弯弯,齐脖短发,发箍上有蝴蝶图饰,一袭紫罗兰短袖纱裙,粉色鞋子配白袜,清纯逼人的样子。
凌蓦礼貌地帮她们把行李箱放置于车厢顶部的行李架上,开始寒暄起来。
“大姐,我叫凌蓦,你们去上海?”凌蓦发问。
“我姓唐,你就叫我唐姐吧,我身边的这位是我表妹陶呖,陶是陶器的陶,呖是口字旁一个日历的历。我们去上海,是参加表姐婚礼,你呢?。”唐姐应答道,她身边的表妹转头向他笑了笑,并微点了一下头。
“我到上海参加一个培训。”凌蓦注意到陶呖,她的眼睛会说话似的正对视着他,看见他注意后又羞脸低头。
唐姐问道:“什么培训?”
“司法考试培训。”凌蓦说着,又瞥了一眼陶呖。
“什么是司法考试?”陶呖不解地问道
“通过考试后可以从事法官、检察官、律师等职业。”凌蓦看着她,告诉她。
唐姐问凌蓦:“你现在的职业是什么?”
凌蓦答道:“现在教书,你们呢?”
唐姐回应道:“我们都在陶呖父亲开的公司里做文员。”
凌蓦建议道:“时间还早我们打牌吧,斗地主你们会不会?”
唐姐爽快地回道:“我们会呀。”
凌蓦从背包里拿出一副扑克,和对座换了个位子,和她们一起饶有兴致地斗起地主来。
有趣的是每次凌蓦和陶呖联合起来斗唐姐这“地主”时,默契地总能赢。看着唐姐做失败的“地主”懊丧的样子,凌蓦都鼓励她,说只是牌不好而已。而看着陶呖的眼神里,她的眉宇间闪现着灵犀。
牌打至深夜,唐姐说有些困了,就停止打牌,凌蓦换回位子。不一会儿,唐姐和陶呖就依偎着睡了。
凌蓦靠着椅背也昏昏欲睡时,陶呖的头自然地转向依偎到他的肩上。
凌蓦闻着她淡淡发香,有力地支撑着她,他的手臂竟然被她下意识地挽住。他的臂膀接触到她白皙滑润的手臂,又抵触到她微微起伏的身躯。
凌蓦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就在这一刻定格。
在火车的轰鸣声鸣中,一起跌入美美的梦乡。
清晨,到达上海站,凌蓦的行李只有背包,帮唐姐和陶呖拖着两个行李箱,跟着她们下火车向出站口走去。
在出站口,凌蓦鼓起勇气向陶呖和唐姐要电话,若在上海有空则再聚。她们互拨了电话,留下号码。
当凌蓦目送她们远去的背影时,看见陶呖含情脉脉地回眸,向他惊鸿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