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这个标题,内心里几多感慨。
关于你们,或者我们,这个话题,很久以来,都是我最想通过文字来描述的。
在我所有的文字中,鲜有你们的影子,是因为你们在我心里,过于珍贵,珍贵到,轻易不敢触碰。三十多年来,我一直像珍藏宝贝一样,把你们精心珍藏在心底的最深处。
我是怕我的文字还不够细腻,道不尽我们深厚真挚的情感;我是怕我的文字过于单薄,承载不下我们青春年少的友谊。
你们一路走来,经历了很多很多成长阶梯,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每一程都有一位位老师护送你们前行。
而我,作为你们的小学老师,只是在你们懵懵懂懂的成长阶段,陪你们走了短短一段路程。
我知道,我不是你们的唯一,而你们却永远是我内心里最美的记忆。
我要感谢你们,在我最好的年华里,有幸遇见你们,这是我生命里最值得炫耀的资本。
我要感谢你们,是你们清澈如水的心灵,给了我一生的童心未泯。
那一年,我刚刚十九岁,而你们也都是七八岁的翩翩少年。现在想想,那时的我,说是老师,有点才疏学浅不够分量,倒像是个稍大一点的邻家姐姐。
我们的小学校,名字叫“红卫小学”,坐落在吉林省通化市山清水秀的一隅。
至今,还能叫出你们所有人的名字。
今晚,月色如水,今晚,情思绵绵,写下你们的名字,让我们在文字里久别重逢,让我们在文字里追忆似水年华。
乔继军,胡纯莹,孙茂强,孙茂刚,孙刚,李博,乔爱华,常开明,李广丽,刘金艳,赵玉君,冯跃翔,潘元湖,李钦君,梁爱娟,付文学,宋正梅,靳梅,邱艳丽。
李广丽是班长,也是我的眼睛,乔儿(乔继军)是体育委员,胡纯莹是学习委员,二双(孙茂强)是劳动委员,爱华是音乐委员,梁爱娟是卫生委员。
我把你们从一年级带到五年级。
我们的故事太多太多,一时我竟不知从哪儿起头。
那就让我跟随记忆,闲散地慢慢地走近你们吧。
乔儿和爱华是兄妹俩,和胡纯莹李博常开明靳梅邱艳丽,都是部队家庭的孩子,你们几个,由于家庭条件好,吃穿各方面都很前卫,因而也是其他本地孩子,感受时尚的一个个小窗口。
乔儿瘦瘦的,眼睛眯眯的,打小就沉稳,有主见,基本上是班里的领头羊。爱华,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睛黑亮黑亮地会说话。兄妹俩上学放学大多一路同行,那时的乔儿就是一个很像样的小哥哥。
胡纯莹也是皮肤白白的,圆溜溜的的大眼睛,笑起来甜甜的,像个洋娃娃。
李博大概是三年级转来的,皮肤略黑,也是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李博给我最大的印象就是瘦弱,小胳膊细的好像没有多少力气。
(此文发后,李博发来微信,说他和乔儿是一起在红卫小学上的一年级,后转去大连一年,又转了回来。特此备注。)
部队的孩子都很娇气,因此,班上很多劳动,上山拣柴火啊,大扫除啊,擦玻璃啊,搬桌凳啊,他们都很力不从心,我也是尽可能偏袒他们,好在其他孩子都纯朴厚道,没人计较那么多。当然,上体育课,跳高跳远玩游戏,乔儿他们也都甘拜下风。
部队的孩子除了靳梅和四年级转来的邱艳丽,这两个瘦弱文静的女生外,就剩下毛孩儿(常开明)了。
毛孩儿,是我们班最让我头疼操心的孩子。此时,想起他,还清晰地记得他那个常年眼泪叭嚓的样子,哭哭啼啼的声音似乎还萦绕在耳畔。
在学校里,没有一天没有人不打他,没有一天他不哭。课间休息,常常是我前脚刚回到办公室,他后脚就跑来告状,谁谁谁骂他啦,谁谁谁打他啦。要不就是其他同学跑来报信,说毛孩儿被高年级同学围了。每每这时候,我就像老母鸡一样,赶紧跑去解围。
我那时候的护犊子是出了名的,我们班的孩子谁都别想欺负,他们个个都是我的宝。
这个习惯可以延续到我养花上,我养的花,即便不开花,单单是绿叶子,我都视如宝贝。
至今还记得,有一次,为了替毛孩儿撑腰,我把六年级的李广奉推到了小河里的情形。
记得是个夏天。
那天下午放学了,孩子们都出了校门,不一会,二双跑过来告诉我,毛孩儿被李广奉堵在小桥上,不让过去。我跟风一样跑到小河边,看见桥上的毛孩儿脸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小脸儿已经哭花了,高他快两头的李广奉虎视眈眈地站在他对面。
“李广奉,你干嘛欺负毛孩儿?”我凶巴巴地大喝一声。
“他骂我。”李广奉也气势汹汹地说。
“唐老师,我没骂他,我没骂他。”毛孩儿声泪俱下地说。
“唐老师,毛孩儿没骂他。”
“就是,我们都可以作证。”
我们班其他孩子七嘴八舌地说。
“李广奉,大家都说毛孩儿没骂你,你快让开吧。”我语气缓和地说。
“不行,他昨天骂我了,就不让他过。”李广奉狡辩。
“你让不让?”我的火在心里已经冒烟儿了。
“不让,就不让,就……”
李广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一把推进了河里。
多亏河浅桥低,李广奉也没受伤。现在想想,自己那时真是过于年少,过于轻狂,过于护犊子。
从那以后,高年级的学生再不那么欺负毛孩儿了。
遗憾的是,我那时没有教会毛孩儿,比起眼泪,拳头更能保护自己。
后来,听说毛孩儿当了兵,还当了团长。我至今都很好奇,不知当年那个鼻涕少年是怎么带兵的。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后生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