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亲爱的男孩,到今年的愚人节为止,我们已经认识了14个年头了。你从风华正茂的少年变成了大叔,我也已为人母,这中间流过的是我们大把大把的青春。
每一年的愚人节都会想起和你的初相识,想必你也不会忘记吧。作为一个高二女生,马上要进入高考的冲刺阶段,却那么不矜持的选择在愚人节这一天给一个高中肄业的小服装店老板送信,求认识。换做是现在的我,打死都做不来,还是年轻好啊,有种无畏的力量。选择在这一天送出去不是没有道理的,你大可以当作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我也可以不用承受被拒绝的尴尬。忐忑的过了两天,你托我的一个小学弟送来了回信,你的字真丑,不敢想象是从你那修长的篮球打的极好的手里写出来的,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有一张青春明媚的脸庞和会说话的眼睛,字差一点也容易被原谅吧。
怎样形容初见你的情形呢,白衣黑裤,玉树临风,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一副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态度,静静的站着就很美好。不就是给弟弟去你店里买一条牛仔裤吗,至于上演这种一见钟情的戏码吗?回去之后我就开始预谋怎么和你认识才比较恰当,于是一个星期后到来的愚人节成了我的机会。一来二往的书信后,我们开始了第一次见面。你骑着黄色的小破自行车去学校找我,你在前面推着车,我像犯了错了小孩子一样跟在你后面时不时的瞄上一眼,当初送信的勇气已不复存在,在你面前我有点自卑,衣服太丑身材太胖不会聊天。好像你并不在意这些,你与我调侃谈笑,你嬉皮笑脸的说做我女朋友吧。你的想法真是离谱,第一次见面连底细都摸不清的人能做女朋友吗?后来才知道你是失恋了,你只是想找一段可以把你从上段感情中解救出来的,新的感情。你谈到你的前女友,虽然神色暗淡,但难掩情深,你说你们谈了两年,她为你打过一次胎。你说这些的时候我真是震惊了,一个高二学生有这些举动简直颠覆了我所有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你不仅仅离谱,你也真实,我选择和你做朋友也是有私心的,朋友能更长久一些。我很怂,我不想承担失去的痛苦,我想极尽所能的珍惜你,对,就是珍惜。
我逃课去看你打篮球,你扣球的姿势帅极了,你每一次进球,我都在心里默默鼓掌,我那点傲娇的小心思不想被你发现,我守着你的衣服看你奔跑跳跃,希望时间就这样静止吧。那时候不知道有男神这个词,现在想想应该算吧,虽然你又顽劣又得瑟,可是你符合我对未来男朋友的一切幻想。我就是这么爱幻想。高三毕业的时候我们已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了,暑假里你变成了我家里的常客,每次骑着小破自行车去学校的时候都顺道来看我一眼。有一次你让我帮你拿东西,无意间从你背包夹层里发现两只避孕套,我打趣你:去学校找旧情人用得着准备那么齐全吗?你没脸没皮的调侃我,没准备和前女友用,和你用不行吗。那时候远没有现在这般泼辣,能随意讲个荤段子而无所顾忌。我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保守高三女生啊,脸瞬间红透了。你应该看出了我的尴尬,你解释,你千万别自作多情啊,你看看你浑身上下哪点像女人。我气鼓鼓的说,我还瞧不上你这样滥情的人呢,随身携带避孕套的都不是好东西。
看吧,我就是这样怯怯的以友情的名义掩饰着对你的喜欢,隐藏这件事,我很在行。你的服装店在你的吊儿郎当不善经营下终于倒闭了,高考暑假结束后,你决定去黄岛打工。彼时我在烟台上学。十一假期我去看你,你住的地方又偏又小,你说工作特别辛苦,你说你后悔辍学,你说你有点怀念学生时代。看着当年又拽又酷的骚年变成苦哈哈的小作坊工人,真是有点心疼。路是你自己选的,我不能干预,只能尽我所能多陪你走一段。你在简陋的小出租屋里很娴熟的做饭,煮新鲜肥美的大螃蟹,看着你忙碌的背影,有种恍惚的感觉,又明媚又温暖,忽然冒出来一种想法,就这样吧,就这样和你在一起吧,但是我没有勇气说出口。你想你应该是不喜欢我的,不然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里你竟然没有再次让我做你女朋友,虽然你说了我也不一定会答应,但为什么不试一试呢?你说在我面前你有点自卑,你怕我跟着你受委屈,你怕给不了我更好的生活。我也怕,我怕朝夕相处中因为细碎的小事和生活的压力导致矛盾越来越多,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我太想珍惜你了,我宁愿不得到你,静静的看着就好。
一年后,你终于还是选择复读了,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考入南方的一所师范大学,在小学做了两年体育老师。我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联系也越来越淡。偶尔聊几句,你还是那副痞里痞气的德行,说一些有的没的。你发来自以为很帅的照片,胖的变了形,也更黑了。但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依然没变,上扬的嘴角挂着一抹邪邪的笑容,让我重新看到了那个记忆中的少年。
之前你问过我为什么要留在济南,我笑了笑没有回答。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那年夏天傍晚泉城广场的轻柔微风,黑虎泉边的杨柳暗香浮动,和你伴着夕阳渐渐拉长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