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我开始过上宁静的生活，身体已经好转，可以离开长安了——

和昌昌一起。

但还不知道昌昌愿不愿意。

我去预支今年剩下的俸禄，又遇到熟人石机，伊混得不错，任簿曹从事，主管钱粮的财神爷了。

“将军俸禄一年三百六石，可借半年一百八石，一半发钱，一半发粮？”

我连连摆手:“不要粮，要钱。”

石机压低了声音:“乱世粮可比钱贵。”

我挺感激:“只要钱。”

石机算了下，预支给我一万钱，也就是一斤黄金。

哇！原来半年就有这么多！当官真好！

不过再好，我也要和你们说拜拜了，原本是想借点路费回老家，这下都够四处游历了。

对了，去西蜀，战乱少，还可以带昌昌去吃那神神秘秘的臭鹿肉。

我还美滋滋想着，石机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将军须提防张绣。”

张绣？不就是那北地枪王吗？他认识我？

“为何？”

“那日长安城破，张绣本欲寻吕布一决雌雄，岂料吕布失了赤兔马，不战而走……张绣听闻将军给赤兔马下毒，大为不满……”

“噢！谢大人！”这张绣真奇怪，你又打不过吕布，我帮了你，反倒怪我。

不过正好提醒了我，赤兔马应该康复了，骑上它跑路，远走高飞。

要赶紧跟昌昌说了。

想用一个最高的格调来打动昌昌，我选《乐府・上邪》。

“上邪！

天呐！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我轻声练习，有几个音不容易上去，会破音。

想了一百种昌昌可能的反应。

基本上开头她都是说:

“傻弼。”

我心里可美滋滋的。

到了表白的这天。

傍晚，我先跑到马厩，假借贾大人密令把赤兔马借出来。马厩里都是我老熟人了，都知道我之前奉过命，于是不加怀疑。

若昌昌同意了跟我走，就一起骑上赤兔马趁夜出城；若昌昌暂时不愿意，我一早再把赤兔马送回，从长计议。

总有一天，昌昌会愿意的。

还没来得及去找昌昌，前门有人急促敲门。

开门一看，石机神色慌张:

“将军！了不得了！”

“何事？何事！”

“张绣听闻将军藏了美人在家中，今夜便要来抢人！”

“什么？！”

“将军如愿割爱，或能保全……”

“谢大人！无以为报，请收下！”

说着，将预支的黄金取了半斤给石机。

石机大惊，发愣，又很快明白过来，拱手作揖:“保重！告辞！”

我赶紧来里屋找昌昌:

“昌昌！”

昌昌起身，不解地看着我。

“走吧！”

《上邪》这首乐府已经顾不上唱了。

昌昌瞪大眼睛看着我，不说话，也不动。

“走吧……我们，去找将军？”

昌昌低下头，把美丽藏进黑暗，不说话，摇了摇头。

“跟我走吧！”

像是一道划开夜空的闪电，昌昌抬起头。

月色下。

我骑着马向直城门飞奔。

守门的是吴义师傅，我的师傅。

兵看有人来了，起身拦阻。

我不停马，向师傅冲去。

师傅看着我，我看着他。一瞬间，眼神对撞。

师傅好像有很多很多问题要问我，而我只是一直盯着他。

我相信他，就像相信我自己一般。

师傅伸出手:“开门！”

我没有勇气看师傅最后一眼。

出城后，师傅关上门，沉重的门闩仿佛盖住了后面的喊杀声。

我的心，就像自己死了一样难受。

直到感到昌昌还在我的后背，悉悉索索，很害怕的样子。

我平复好呼吸，轻轻唱起来。

比我平时练歌时还轻: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未完，周末最后一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