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么多关于某一位作者或者某一篇作品的评论了。但是二〇一七年十二月十四日起,华语文坛再起波澜。一切都因为一位伟大的诗人——余光中老先生的离去。
两岸的各种媒体纷纷刊载与余先生相关的大量文章,满是记述之事、怀念之情及评论之义,小至余先生生活和思想中的点点滴滴,大至两岸的历史文化、意识形态和时代背景。文章有如寒冬里的雪花,飘飘洒洒,漫天飞舞,寒意中却冥冥有种催人思考的力量。
余先生写得一手好诗和散文,耗尽终身才华,极尽文学艺术之完美能事,给世人以强烈的情感寄托,呈现出多彩的风格。仅凭一首《乡愁》就让两岸的情感共鸣持续了近四十年之久而仍不减弱,大师之论已无法表达笔者对余先生的仰慕之情。被刊载的文章和评论中也不乏对余先生立场和过往的追溯,甚至驳斥,笔者反倒认为争论姑且可以先搁一边,更何况如若不能超脱立场和流派的禁锢,又怎能成就真正的大师呢!过去的尽管过去吧,何不让我们多看看未来呢?
未来已从二〇一七年十二月十四日起。尽管要从余先生的影子里散出去,找到未来的落脚点,或许不得不提到两岸的局势,但若把情感倾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一切又显得无比确定和清晰。
为什么余先生的离去能让两岸的文人仿佛突然觉醒了一般?得从余先生在耕耘中为世人种下了怎样的种子说起。余先生说《乡愁》就等于是他的一张名片,那是对台湾当地人或者大陆的文化人说的,实际上对于大陆的大多数人而言,《乡愁》就是他的名片,不是“一张”,而是唯一。有人说《乡愁》在诗歌的艺术水平上完全算不上巅峰之作,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关键是他种下的乡愁的种子已经深入了人心,只待某一种契机,一个让种子发芽的契机,它就必将苏醒过来,生长出来,吸收阳光,开始影响并感化它周围的一切。
余先生在他的《乡愁》里为世人种下了两颗种子,一颗是文字传承的种子,一颗是情感联结的种子。文字传承的种子自然不用说,正是中文这一载体让余先生的情感准确传递到了世人心中,埋藏起来,随时随地都可能发芽生长。
情感联结在于“本是同根生”这一客观事实,不管外来文化在台湾是多么强势或被接纳,但龙的传人这一基本要素是无法改变的,这一要素所包含的文化和情感基因也是无法抹除的。有人说随着余先生这一代人的离去,台湾的中学生若再写故乡的时候,就只会写台湾的某个地方了,因此“乡愁”也最终成为了一个空洞的概念。笔者只能说他想表达的可能是故乡的一种具象,而非意识。试想,我们周围的中学生在写故乡的时候就一定只会写山西或者河南这样的具体地方吗?他可能忘了“情感联结”的种子有多么强大。如果说,一定要区分,或许唯一的边界就在于所谓的“台胞证”和“入台证”这两个抽象化的具象了,但是它们所象征的政治上的边界又如何能强过两岸情感的联结呢?
世人心中都早早被种下了这两颗种子。
尽管冬天还很寒冷,而这一天,二零一七年十二月十四日,余先生的离去,却在寒冬里催生了他亲手为世人种下的这两颗种子。所以,以中文为载体的华语文坛再次蠢蠢欲动,活跃起来,为两岸的情感联结传递出强烈信号,世人纷纷怀念余光中先生,同时再次反思两岸人们的未来。
二零一七年十二月十六日 雅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