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报说有雨,而日光微热,明媚的让人不愿去想这有无欺骗的可能。
于是上路。天刚明便出发,一行人在车上看着日日重复地风景,就像一切见面前的寒暄——当然不会儿便都入睡了。醒了几次,除了车身轻微地晃荡和咯噔声,仿佛世界静止,唯窗口不断放映。
到了作业点,继续昨天的工程。说是工程,也不过是人力开掘,工具也无外乎野外地质勘探里最接地气的镐、锹、钢钎和铁锤。暂且叫这里二号位吧。我本属一号位,就在二号位不远处的高坡上,和另三个人一道。但因为二号位施工难度大,我被派来支援。
二号位陷在一条小谷中,两旁树木掩映,谷底狭窄崎岖,土石参差。而我们便是要在这里,用这些工具在岩石中生生开凿出一口方槽。若是还依昨天,几个人轮流抡镐硬上,且不说石粒飞溅多次袭人,也不讲火星四射锐音刺耳,单是双手发麻虎口阵痛以让人想作罢,何况效果甚微,于是今天钢钎和铁锤大显神威。
这里待凿的岩石多是体量很大地一整块岩体,纹理细碎结构紧密,以昏白色为主,间或点些墨绿、殷红和晶蓝,不过多为平庸地灰白末块。
找准岩面上一个坑点,或一条沟缝,定好钎子,锤进岩中,再利用杠杆原理卸下一块。这方法确实能一块块地蚕食岩体,但需两人配合,一人定钎一人砸,并颇费耐心。一上午下来,我与X、C君配合,三人硬是啃掉了一大层,拓宽了不少采样空间。然而还有一大块顽石坐以待毙,只是筋疲力尽,于是先吃饭。
午饭依旧是一袋子馒头,外加老干妈、辣酱一类。吃得反而异常地香,许是很饿了。由于馒头买的机器蒸的,可以说十分松软,也可以说十分不顶饱,于是食者多将两个馒头叠起拍扁,中间加料。
其实在开饭前天已阴沉,凉风起,知有雨,故撤回停车处,吃饭时已捎带回大小零碎。只是这雨起的太急,落得太猛,适才制好一个加厚馒头,雨始;而未待吃尽,雨已如豆。装车,入座,都希望能在雨况更糟前上大路,不料短短几分钟地已起泥,车开在羊肠小道上,一歪就左倾陷进了庄稼地。
待雨小,遂下车,又是垫石铺路,又是伐枝架轮,皆无成效,一推二推,终是更糟。最终还是花钱请当地农户用拖拉机将车拽出,一路出去,方得解脱,商议赔偿事。一身的雨,满裤的泥,更不必说手和鞋。得回,又是忙碌,清洗。饭后电台发至入夜,又经管写会议记录、登记药材之事,直到十点半,索幸今夜无岗,于厕所撰录此文,现已腿麻。
其实我倒蛮珍惜那“被困住的时光”,以为能暂脱离现实事之无尽的齿轮。如果可能,在车上睡一晚,听窗雨声,嗅山田气,做清白梦,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