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乔立杰
01
秦岚风把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定义为自己人生新的起步。
他曾经告诉自己，一切的出人头地，一切的身不由己，从此刻变得分文不值。自己的命运，第一次让他感到那么清晰，那蜿蜒的道路恰似坦途，是他新的向往和希冀。
别人毕业后，都是想方设法地让家里人帮忙找关系，找工作。而他犟，放着好好的安稳工作不要，非要成立什么心理辅导室。
他是学医的，主修方向也是心理学。心理咨询师被他定义为人类最伟大的职业。
因为，心理咨询师是在拯救一个人的灵魂。
而他自己呢？他从来没有想过。
秦岚风，典型的爱琢磨事的主。但今天，是他工作室刚成立一个月的日子，他遇到了一件事，让他怎么琢磨都琢磨不明白了。
对面坐着个女孩，长发披肩，很有气质，一看就是懂得生活的主。
她，秦岚风再熟悉不过了。
飒爽，秦岚风的前女友。人如其名，英姿飒爽，当年可把秦岚风迷得五迷三道的。
一年多没见，没想到飒爽变得如此萧条。
萧条是来形容她的内心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到这里来看心理疾病。不过人看起来精气神儿倒不错。还是那样，迷人，让人难看懂。
你是我开工作室以来，迎来的最尊贵的客人啊。你也没想到吧？
我知道你开工作室，我今天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找我不会是看病吧？哈哈。秦岚风笑得有点不要脸，他虽然觉得是，但是就是忍不住，他渴望这一天太久了。
想想一年前，他这样笑觉得都是轻的。
02
为什么说秦岚风沉淀了一年，才决定继续追求自己的梦想，完全是由于面前的这位飒爽。
说飒爽抛弃他，谁都说不出错来。
当时的两人，爱得如胶似漆。秦岚风小伙儿也不错，虽然不算太出众，但也算是有为青年。尤其是一脑子能贯穿人心底的词儿，让当时处于幻想期的飒爽失了阵脚。
研究心理学的人很可怕，他会分析你，然后攻击你最薄弱的地方。
飒爽当时就埋怨秦岚风，说他坏，知道她想听什么就说什么，知道她想要什么，就提前给她买什么。
好像一切事情，秦岚风都会想到前面去。
而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依赖感增强了，安全感减少了。飒爽会瞎捉摸，会时不时翻看秦岚风的手机，看看他有没有跟别的女孩子聊心理，聊人生。
这谁受得了？
何况临毕业的时候，两人的就业方向不一样。再加上双方家庭的一切看法，最后两人吹了。
其实秦岚风在测试一个人性特点，也是他一直想搞明白的问题。那就是，一份感情能不能走到最后？
飒爽是他的初恋，没想到，一年前，这个测试失败了。
他单纯的假设也失败了。
03
我知道你在这个地方开了咨询室，今天我来不是为了叙旧情的。我是来看病的，我觉得我得病了。飒爽说道，没有一点温度。
哦，行，那好，那你说说你怎么觉得自己病了？秦岚风淡淡地说道。
我要是知道我怎么病了，我还来找你看干什么？飒爽瞪了他一眼。
好。那你说说，你哪里难受？怎么个难受法？秦岚风尽力克制着。
我很忧虑。我对什么都很忧虑。飒爽说。自从跟你分开后，我找了份工作，在事业单位上班，但是这不是我喜欢的工作，而是我爸妈喜欢的工作。
他们说女孩子少点自己的追求，多一点安稳更好。反正，从那以后，每天我都不开心，我上班的那一刻就算着什么时候下班。
呵呵。秦岚风轻蔑地笑出了声。
你是在嘲笑我吗？秦岚风。请你注意，我现在是你的顾客，你应该对我尊重点。
那飒爽，那我冒昧的问你一句。既然你不喜欢你的工作，为什么不勇敢地说不呢？为什么不试着自己去做些开心的事情呢？
我知道，你也许会说我爸妈让我做这个啊怎么怎么样，可是，我问你，你爸妈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
但凡你有点自己的主见，好多事情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的。
秦岚风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了，于是，他闭上嘴不说了，看着飒爽。
秦岚风，你也不用指桑骂槐。
我知道你很努力，秦岚风，你有自己的梦想，你有自己的追求，我不如你，我也没你想得那样高尚。我需要的是一份简单纯净的生活，与你追求的高大上的精神层面相差太远。
其实，当你厌恶了我管你的时候，我们已经渐行渐远了。
……
04
沉默五分钟后……
飒爽说，我来，还想告诉你一件事，我要结婚了。
你妈托人给你介绍的吧？秦岚风恶狠狠地说。
是，我妈托人介绍的。那怎么了？秦岚风，你不能说我妈看不上你，你就完全否定我妈的眼光吧？
不不，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说，既然是你妈认可的，你也愿意的，那你为什么还有来恶心我呢？我们完全可以当个陌生人。
飒爽眼睛有些湿润。
秦岚风，去年的秋天，在荷香湖畔，我看到的不是你吗？我知道你也去看那棵对我们两个人来说都有意义的枫树。
今年春天，路过我家楼下，那个驻足的人不是你吗？我知道，你没有抬头，但是，你停留的那几分钟，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还是，前几天，我们在商场擦身而过，明明我们认出了彼此，你还漠然当作陌生人。
你说，秦岚风，咱俩谁有病？！
秦岚风看着飒爽流下眼泪，心里有些不舍了。
是啊，研究心理，不代表可以控制心理，对待感情，每个人都是弱智。铁石心肠，不是飒爽，也不是他秦岚风。
05
飒爽，我想你弄错了，今天，既然你来了，而且是带着你自己的喜讯来的。
那我就重新，正式地跟你解释一遍。
去年秋天，我去了荷香湖畔，我也去看了枫树，但我不是去为了怀念，而是去为了纪念。
今年春天，我确实路过了你家楼下，驻足的那一个人的确是我，但我不是去为了见你，而是去为了告诉你，我已经忘了你。
前几天，我们擦身而过，我不是没认出你，而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了。
……
今天，你来，既然不是为了咨询，那么，你还是走吧，我们既然结束了，就不要互相恶心对方了。
飒爽，听到秦岚风的话，失声痛哭，起身跑出了房间。
而秦岚风，还坐在座位上，发呆。
他可能会想。
人的这一辈子，有多久是活给自己的，又有多久是活给虚伪的。
他心里有飒爽，可是为了自己的虚荣心，他又要承担多少痛苦呢？
跑出门外，飒爽擦干眼泪，回头看了看楼上秦岚风的工作室。
拿出手机，给一个人发了条微信：我答应你的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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