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班途中,满目皆是金黄色,铺满道路两侧,农家院墙外,一个个圆滚滚的玉米垛子,排得整整齐齐,又是一年丰收时。季节的更替和岁月的流转,总让人心头涌起一些别样的情绪。语文课上,听着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突然就眼圈泛红。他们疑惑。落叶,秋雨,天高云淡,书生意气,这一切都是盛大的浪漫,都是落泪的原因。
农村的孩子,说起土地,总有难以名状的情愫。光着脚跑在刚犁过的土壤上,浅浅的湿凉,柔柔的松软,那份畅快,隔着冗杂的岁月也是回味无穷。
芒种时节,家家户户,全村老少都是匆忙的。收麦,犁地,播种,庄稼人的生活是跟着节气过。大人在田间劳作,孩子自然也是在田里长大。田埂上的茶水最解渴,藏在棉花地里的西瓜头最香甜。
我的家乡,一马平川的庄稼田,无论翠绿,还是金黄,让人见了总有一种亲切感。独独对玉米地,我多了一份疏离和敬畏。那高大稠密的秸秆和带着芒刺的叶子,很难让人欢喜。儿时听过多少鬼怪恶人的故事 ,都是发生在玉米地里。那种遮蔽双目的神秘,对未知的不可预测,让人心生恐惧 。
进村的一条小路两侧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玉米地,求学多年,每个周末坐班车回家,奶奶都会到大路口等我,班车有时早到一些,隔着老远,奶奶就开始喊着我的名字。我问奶奶,那么老远,你就能看清是我吗?奶奶笑笑说,看不清,隐约有个人影,怕你害怕,就一直喊着你。
多少年前,村子里年轻人种地的就越来越少了,只在农忙时节回家帮帮忙,爷爷奶奶辈是种田的主力。后来去外地读大学,故乡从此只有冬夏,再无春秋。那中间的许多年,日子像是开了倍速键,再回去,村子里只有白发苍苍的老人和陌生的面孔,我也多了几分局促 ,那个在村子里长大的小姑娘,与这里却格格不入了。
奶奶年纪大了,种的田越来越少了,从十来亩到两三亩,再到几小块荒废地 ,再到院子里的十来棵玉米,她仍然固执地种着。我起初很不理解,明明身体已经那么差了,为什么还如此?前两天回家,她用小红桶颤巍巍的拎来今年收获的十来个玉米棒子,我们一家人围坐一起聊着闲天,搓着玉米粒,好像又回到了许多年前。满院子的玉米棒,打着灯,一家人一起剥玉米……
小时候欢闹的农忙场景再没见过了,村里的门 ,一扇接一扇的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