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写我自己,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改变写作目的,大概是是因为我记忆深处的影子又浮动了吧。
——题记
“这鸡蛋能吃吗?”我好奇地看着奶奶用树枝把那只蟾蜍的肚子划开,有点害怕地说道。
“谁知道唉,不都是偏方嘛,试试有没有用,唉…”
我和朋朋,静静,在一旁凑着热闹,看着奶奶从刚刚燃尽的柴禾中扒出那只蟾蜍。奶奶也不知道听哪个人说的,说把鸡蛋塞到蟾蜍的肚子里,然后放在火堆中熥熟,再给我姐姐吃这枚鸡蛋,然后病情就能好转。我因为害怕蟾蜍,一直没有敢靠的很近。
我的姐姐是我大伯的女儿,我堂哥的亲妹妹。我们在一起上过学,那时我好像在二年级?还是一年级?我记得不大清楚了。她患有癫痫病,那时候我们都喊羊角风。我都不知道她何时有这个病的,也不知道这个病能导致什么。奶奶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给她治病,但是当时的我就很好奇这能治好吗?治病不应该吃药吗?
现在我才明白,当所有能想到并且能做到的办法都试过以后,如果再给你一点希望,哪怕只有一点点,你也会紧紧抓住不放。那一枚鸡蛋似乎是我记忆中家人给她治疗的最后一颗”灵丹”。但是事情往往不如人愿。她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发病的频率增高了。
她的眼睛,也是不幸的。我不知道她的失明是她的病引起的,还是那一次在学校里调皮的男生把建房用的石灰末撒到她的眼里所导致的。至今我还不知道真相,但是对于我们的整个大家庭来说,都是不幸的。
我无法寻知她的记忆中还有没有鲜花的痕迹。嫩绿的春天在她的脑海中有没有一次次浮现,晶莹的雪花有没有让曾经没有失明的她驻足观赏过。我的记忆中,曾经她过得很不好。
当一个人同时被恐惧感和无力感充斥,那他是很难发出声音或者移动一步的。那一刻的感觉,像是灵魂被锁住一样。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天,我也忘了为什么要到大娘家,应该是奶奶让我拿什么东西,我想不起来了。但是那一幕我永远都忘不了。我刚刚进到屋里没多久,正准备找大娘在哪,坐在过道里的她突然发病了。她直接倒在地上,四肢不停地抖动,眼睛上翻,口中还吐着白沫,那一刻我的所有动作和想法都没有了,呆呆地看着她痛苦不堪表情。那一次是我第一次见她发病,好像也是唯一的一次。最后我还是清醒了,连声大喊。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总想起她喊我的名字。
因为她的失明所以没有继续接受教育,她的智力我也不知道停留在几岁。
那一天,奶奶包了饺子,让我给她端一碗。很令我惊讶的是她一直在喊我的名字,“帅帅,帅帅,帅帅,…”我喊她,她也不答应。就这么一直喊着。她似乎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周围都是黑色,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个牢固的东西可以抓紧。我把饺子递给了大娘就离开了,或许如果现在有机会,我不会就此离开的,起码,我会让她感受到我在她旁边再离开。
我一直在思考,什么是不幸?什么是幸运?
我有暂定的答案,
只要有意义地活着,就是幸运。
我忘记了我什么时候知道她走的消息。那一天我看见奶奶拿着一身很漂亮的衣服,我很好奇,就问给谁穿的,买这么漂亮的,给静静穿太大了。奶奶低缓地说到,”待会要拿到你大娘家的”。我瞬间就明白了奶奶的意思。后来,我见到了对于我很神秘的大伯,还有我一直主观认为和何润东长的很像的大哥。
什么是幸运?什么是不幸?
我又一次重新问自己。
堂姐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的右眼有一个烧伤的疤痕,那是我们一群小伙伴偷偷烧红薯不小心烫伤的。小时候不懂事,但是分工却很明确,我的堂姐,是负责溜回我家把火柴偷偷拿出来。
而我脸上的疤痕也证明她是成功完成任务的。
但是现在想来,她当时可是失明的啊,离家那么远,又是独自一人!
我至今为止也没有为我脸上留块疤痕而懊悔或者埋怨。
反而,我还有点庆幸。
我不信世界上有鬼,上帝,天国和地狱。
但是我相信她现在过得很好。
这个世界能还有这么一个人这样悼念你,
姐姐,你是幸运的!
今年是2014年的第一天,謹写此文,献给我的姐姐。
2014年1月日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