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泉在这一片死亡之地中孕育了希望,滋润每一个路过这里的干涸的生命。
—李娟
《我的阿勒泰》这本书是我在社交媒体上偶然刷到的,起初只看书名以为是描写阿勒泰的景色,但当我开始阅读时,被李娟灵动又质朴的文字所打动,书里写着她在家乡的点滴。她的每一个字里都充满着生命力,像是在展示最纯粹的新疆。
李娟1979年出生于新疆,1999年开始发表作品,被认为“手握一个诗意的新疆。” 在李娟的散文作品中,她用自己从童年至今的生活经历,真诚地描绘着阿勒泰的物质世界和人文景观,把那些围绕在她周围的山川草木、民俗风情付诸笔下,绝大多数作品中都是她自己的生活写照以及牧民们的生活细事。她将生活的点点滴滴,用最简单、最朴实的文字书写出来,她笔下阿勒泰游牧地区的生存景观,打动了众多读者,她也被亲切地称为“阿勒泰的精灵”。阿勒泰的一切在她的笔下显得如此活泼热烈,在读《我的阿勒泰》时,我最直观的感受是李娟有着比平常人更强烈的内心世界,慢慢雕刻着她心中的阿勒泰。
阿勒泰的戈壁、草原、土路、雪山、牧人,这些渺小的事物,在李娟的笔下都被赋予着爱意。在很多描写新疆的文字中,我大多读到的都是以一个过客猎奇的眼光,去写边疆风情。但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充满了熟悉与爱意。通向家的每一条路乃至领居家的小孩,在她笔下都有另一种光彩。有时李娟会将自己看作一个世界的记录者,她在《我的阿勒泰》的自序中说“合成了这样一个集子。说起来有些七零八落,却完整地展示了这些年来自己的写作成长历程。对于个人,这是一场整理和盘点;对于阅读者愿你能通过我的眼睛和情感,体会到遥远的阿勒泰角落里的一些寂静、固执的美好。愿能为你带来快乐。”
她对世界的记录有着现实纯粹的自由感,在《摩托车穿过春天的荒野》一篇中讲述骑骑摩托车去县城的堪称折磨的路程,这些在我看来都是困难痛苦的情况,但在她的描写中却透着昂扬的底色,聪慧幽默的语调,会让人忽略掉大漠戈壁的贫瘠,忽略掉万里草原的困苦不便。 同样她把不停的搬家当作是家常便饭,完全没有抱怨和不满。她在《喀吾图的永远之处》写到-“我们决定离开。我们想要赚更多的钱,过更好一些的生活。但是要想赚更多的钱的话,得到更偏远的地方,过更糟糕一点的生活。其实再想一想,那些更糟的生活同以后可能会有的更好的生活放到一起平摊了,折算下来的话,其实还是一日一日不好不坏的生活——也就是此时喀吾图的生活。可那时的我们想到了什么呢?我们还是决定要离开。”面对熟悉的喀吾图依旧选择离开,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选择更苦的环境,这些频繁的移动在她眼里不是无用的,而是人生中所要经历的。雨季绵延近两个月结束后,她们会用心感受世间万物,充满对生活的热情。用纯粹的心态看待身边的点点滴滴,用真诚的文字把读者代入到她身处的氛围当中。
李娟笔下的外婆是一个可爱的人,外婆怪话很多又爱找茬,是一个长不大的老小孩。外婆吃稀饭:哎哟!哪个做的饭?煮熟就可以了嘛,哪么煮这么烫?”用筷子在稀饭里搅一搅:“天老爷!清汤寡水的,老子要挽起裤脚跳下去才能捞到几颗米。”又在菜里翻一翻:“我女娃子切的肉,鱼眼睛那么大,硬是找都找不到!”
外婆也是一个通透的人。她会对外甥女说:娟啊,其实你不结婚也是可以的,不生孩子也是可以的。你不要再受那些罪了。你妈妈不晓得这些,我晓得的……
李娟在外婆过世时写到:我不能勘破生死,但也能渐渐明白死亡并不可怕。死亡不是断然的中止,而是对另外一场旅行的试探吧?她没有将死亡描述的很沉重,而是淡淡的回忆着外婆带给她的温暖。
李娟不齐全的家庭被母亲的爱慢慢填满。在她的书中母亲的充满生命力的。在荒野中安家开商店,带着女儿和年迈的母亲,从一处移至另一处,并且是更加远离城市的荒原。不管是长达半年的冬季还是大雨滂沱的雨季,一家都没有展现出一丝的无助和哀怨。在李娟的书中母亲仿佛是超人,在她提到被子薄了点的时候,她妈妈挂了电话立刻买来驼毛,清洗、烘干、弹松、扯匀后,细细缝了纱布,熬通宵赶制了“一床厚到能把人压得呼吸不畅的驼毛被”,又倒了三趟班车,坐了十多个钟头的车赶到乌鲁木齐,亲手把被子交到她的手上。 被子再重也没有爱的份量重。
我和李娟一样也生活在新疆,在她提到少数民族的婚礼,过油肉拌面这些牵动着新疆人内心的语句时,我会产生强烈的共感。她所描写的新疆是我们每个人深爱着的土地,这片神秘而美丽土地带给我们最大程度上的心理慰藉。在阅读《我的阿勒泰》时,我的心里总有种“快乐因为短暂而悲伤”的痛感,她在书中写到的乡下的点滴会时不时勾起我对小时候的回忆,小时候认为所看到的一切便是全世界,单调但乏味的生活,简单的人际交往。与李娟描述的这个清新世界如此相似。现在会时常回忆那时精美,荒芜却耀眼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