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岁月,原是最大的小偷

文|秋瑾木

岁月像一团缠绕的线团,将我们的点点情谊,细密地勾进走过的记忆里。当我们再次路过那些小径,当每个场景的齿轮再次接合时,那些岁月承载的情感,却像久经发酵的酒水,绵长而又催人泪下。我们恍然发现,岁月,原是最大的小偷。

                                                            ——题记

《岁月神偷》是著名导演罗启锐根据自身经历创作的一部电影,讲述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住在香港深水埗的普通一家四口的生活。

01家庭介绍

罗爸爸沉默寡言,老实耿直,靠着做鞋手艺勉强养家糊口。

罗爸做鞋

罗妈妈直率泼辣,能言善辩,是帮罗爸爸卖鞋的好手,人称“侠盗罗太太”。

罗妈卖鞋

大儿子罗进一品学兼优,擅长运动,是全家人甚至永利街的骄傲。

进一比赛

小弟罗进二受到家里的疼爱,虽有些顽劣调皮,学习颇差,但却天真无邪。

小弟

影片通过小弟的视角,向我们展示了香港六七年代风云变幻时,一个普通家庭的生活历程。影片温暖而又清新的画面,让我们走进了小弟的记忆,也走进了这个家庭的那些岁月

02 离去的那些岁月

小弟淘气捣蛋,给我们留下了许多动人的场景

抓起小乌龟,将鱼缸套在头上欢乐奔跑;

被大伯拉去当小白鼠试头发一脸嫌弃,拿弹弓吓跑笑他的小孩;

拿小镜子照鱼缸里的鱼,和哥哥说这条鱼好笨的,天天照镜子都认不出自己;

把夜光杯藏在裤裆,杯子在影院发光时说是因为自己想嘘嘘;

戴着鱼缸的小弟

进一是小弟从小崇拜的对象。

进一学习很好,门门优秀,还擅长运动,总能拿到金牌。

影片中穿插了进一和芳菲的纯美恋情:

他们一起去花园看到彩虹时的小浪漫;

进一告诉芳菲鱼的记忆只有三秒因而很快乐时的小正经;

进一去探望生病的芳菲,看到大别墅时安静的绝望;

芳菲全家搬去国外时,进一和芳菲互相告别的落寞。

进一芳菲看彩虹

而进一的噩梦,在芳菲走后,真正开始。

一场台风过后,收拾东西的进一,猛然摔倒。罗爸和罗妈连忙把他送往医院,然而,“白血病”这几个人尽皆知的字眼,如同那场使房屋破败的台风,将悲伤席卷给了这个家庭。

进一晕倒

进一的病不断反复,而随着香港社会的快速发展,罗爸手工鞋店的生意也逐渐变差了,这个家庭的积蓄一点点被掏空。

里外操劳的罗妈脚上长了鸡眼,不善言辞的罗爸偷偷为她做了一双红色的皮鞋,小羊皮、薄鞋底、暗线,还给两朵小花下面开了小洞,这样罗妈脚透气就会舒服些。

罗爸送罗妈鞋

他们夫妻之间没有太多轰轰烈烈的话语,但是这种细节里的平淡和温暖的信念,却如一阵初春的暖风,轻轻拂过每个人心底的柔软。  


而进一的病急剧恶化,需要手术,罗爸晚上急匆匆跑到典当行,换取了一点钱财,在护士冷漠地问要新鲜血还是冷血时,罗爸还是赶紧说了当然是新鲜的,他掏出了两张皱巴巴的一百块,把它展开抚平,其上是他空落落手指上深深的戒指印

罗爸典当戒指


而即使这样,进一也并未得到上天足够的垂怜。

罗爸罗妈为刚手术完醒来的进一买粥的空档,进一年轻的生命,就被岁月,狠心地偷走了。他的音乐才华,他的田径实力,他的努力谦和,也随着生命的离去,再不存续。

进一墓地

小弟一天天长大,他没有哥哥那般成绩好,也没有哥哥那般运动好,但他也比哥哥幸运,能够陪在家人的身边。

他和妈妈来到了哥哥以前经过的地方,聊起了哥哥说过的话。

而他们离去时,身后出现了哥哥曾期盼见到的双彩虹,美丽而又温暖。

双彩虹

03 岁月原是神偷

“在幻变的生命里,岁月,原是最大的小偷。”

那么,岁月究竟偷走了些什么呢?

岁月,悄悄偷走了永利街的热闹和罗爸鞋店的生意。

随着香港的快速发展,永利街等老巷不复以前的光景,几大家坐在一起吃饭的场面犹在眼前,但如今已鲜见到这样的其乐融融。现代工业的兴起和社会的动荡,给传统的手工鞋店造成了巨大的冲击,罗爸鞋店的生意越来越差,其兄弟理发店的生意也不如从前,“两兄弟包办一头一脚准没错”的生意经不再奏效了。

岁月,又狠心偷走了进一的全部。

本该有着无限可能的进一,因为一场无法治愈的白血病,没能走得更远。原本可以施展的音乐才华,原本健步如飞的步伐,原本优异的学习成绩,原本谦和努力的性格,都随着,生命的结束而被偷走了,他难过说出的那句“没有什么是永久有效的”,是对岁月神偷悲伤却又无奈的发声。

岁月,还默默偷走了小弟的童年。

小弟常带着“鱼缸”跑去看周边的世界,模糊又带有童趣,他欢快地偷来夜光杯,偷来红白蓝旗,偷来猴子,收集积分卡,他一点点地摭拾童年的物件,单纯而又调皮地度过了自己的童年。但当哥哥死后,思念哥哥的他想起奶奶的办法“如果把最心爱的东西,都填到无妄海里,就能和亲人重逢”,于是他跑到海边,把所有心爱的东西抛进海里,一件一件地丢下,甚至丢下心爱的鱼缸,而哥哥,却再没有回来过,他的童年时光,也一去不返了。

岁月像一个技巧精湛的小偷,一次次偷取人们生命里的光景,一步步让人们缓慢地发现,那时的时光,真的都留在了那时,那时的人,也都留在了那时。

04岁月神偷 温情永留

岁月虽为神偷,却似乎依旧对人们抱有些怜悯之心,他踏过的地方,依旧留下了些我们珍贵的物件,因为这些,我们在回望的时候,依然能抱有一份温情和柔软。

岁月没有带走罗爸“做人,一定要有个顶”的坚持。

台风到来之时,他固执地抓紧随时可能被掀开的屋顶,即使双脚接近悬空,依旧不放手,一家几口努力保住屋顶的场面,不知让多少人泪目。

台风来临

在进一的墓前,罗爸固执地拔起一棵小树,不顾手上的伤痕,将它插在进一的墓旁,让进一无论何时,都有一个顶庇佑。罗爸心里,这个顶像是一个家的脊梁,像是一个人的依靠,或许还像是,一个人做人的原则,这个沉默的男人,也用自己厚实的手掌,给了整个家一个遮风挡雨的顶。


岁月没有带走罗妈“做人总要信”、“一步难,一步佳,难完就是佳”的乐观信念。

在罗爸看着破败的鞋字招牌抱怨“鞋字半边难”的时候,罗妈温暖的那句“鞋字也半边佳”就像一阵和风,化解了生活的那些不易。罗妈给破旧的横招牌上漆时,含泪说出“做人总要信”的那份坚强,让罗爸都为之怔愣。

做人,总要信

饱受大儿子病重之苦的她,在收到罗爸做的新鞋时,还能够乐观地给两只鞋取名“难”和“佳”,她“一步难,一步佳,难一步,佳一步”的步伐,点亮了罗爸心中的温暖,亦点亮了整个家庭的信念。如果说,罗爸是这个家的顶,那罗妈就是,这个家的魂。


岁月,没有带走小弟对童年的那份温情。

小弟对于哥哥,对于自己的童年,始终抱有一份温暖。他对哥哥的思念,让他愿意拿出所有心爱的东西丢进无妄海,只换与亲人重逢。甚至他长大后,和妈妈聊起哥哥说过的话时,也始终带着一份坚信和崇拜。他也依旧记得,童年时赌气倒背的英文字母。这些种种,都变成了他最珍贵的记忆。

岁月神偷  温情长留

05  后记

《岁月神偷》是我在梁老师的课上接触到的一部影片,是我看过的为数不多的几部怀旧电影之一。以前的我,大多把目光放在科幻片、恐怖片、战争片等的大制作上,往往当时惊艳于极强的画面感和绝佳的声效,然一段时间后,内心却少再有波澜。而《岁月神偷》这部用轻柔风格诉说岁月的电影,从一开始就温暖了我,之后不禁回放了很多遍,每次品味的时候,都有着一种难言的感觉,就如同倒放自己童年时,心中的那些异样。

《岁月神偷》最打动我的地方,是面对生活和过去岁月的那种温情,这堪称整部影片的灵魂。我们可以发现,即使影片在讲述这个四口之家的苦难之时,依然散发出其中的温暖和坚韧。苦难本身不能动人,然苦难中开出的花朵,足以让人泪目,用温情软化过的岁月,也变得美丽而充实。

在我这篇影评的大部分,我妄图将影片的细节尽量多的还原,因为,我觉得,动人的尽在细节。这些生活中的细节,正是这部影片的骨肉。那些细致入微的刻画,每次回味,都悠长不已。

值得一提的是,这部影片的小弟原型兼导演罗启锐先生来到了我们的课堂,这让我们有机会进一步了解这部影片背后的小故事。罗先生就像片中的小弟一般,带有一份俏皮和温暖。当同学们询问“倒背英文字母”这一情节的真实性时,罗先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欢快地倒背起来,瞬间让人泪目。而当我得知,由于这部影片的巨大影响,拍摄取景的街道得以保留原貌时,心里抑制不住的那份感动,仿若留住了自己的童年。

走进一部影片,既而走进一个人的故事,走进一个人的故事,既而再走进一部影片。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而对于我们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岁月,每个人都确实是自己影片中的小弟,只愿我们,也能拥有点亮岁月的这种温暖。

“时间明显的含着恶意,朝我的头上慢慢的流过,我只好咬紧牙根,拼命的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但我更希望,能够在回望的时候,拥抱划过生命天际的岁月,希望那时令人落泪的,不是岁月,而是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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