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晴天霹雳
“老婆,你哭出来吧。”
“都是我不好,你哭吧,哭出来,昂,”
“没事的,会过去的。我们都会好起来的,我们还有孩子了,你怀着孩子了……”
李晓光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哭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和地、缓缓地说到。他仅仅地握着老婆梁依萍的手,不停给她揉搓肩膀,擦拭脸上的泪痕,依萍就这样坐在凳子上不说也不动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晓光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越来越僵硬,手和腿也抖动得越来越厉害了;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她紧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嗓子不停在大口吞咽着,似乎是想把泪水给吞回去。
50万没有了,就这么一下子没了。这感觉如此不真实,这消息好像一直飘在脑海上空一个很远的地方。
橘黄色的灯光下,饭桌上摆着老婆精心准备的松鼠桂鱼,水煮肉片,凉拌牛肉动也没动,还有一瓶没来得及打开的红酒。桌上的几个菜是依萍花了一下午时间,准备庆祝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怀孕4个多月的她反应还是挺大,一下午时不时孕吐,有一会儿她累的都站不住了,即使这样她还是坚持要完成今天的晚饭。自从知道怀孕晓光就不让她干任何事,洗衣做饭他一个人全包。依萍尽管担心晓光会带回来不好的消息,但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任何事都明天再说,甚至等晓光回来她都不要听,不要问。天塌了,她们还有孩子,她们还年轻;没什么比这两样重要的!一旦摊上这事任何人都可能会高估自己的承受力,依萍之前那么多的心里铺设都是徒劳。没等晓光做到饭桌上他就得到了答案。
50万没了,50万就这么一夜之间没了!从恋爱到结婚已经8年了,两人这些年一共攒了这50万!马上就能凑够60万,去付首付了。依萍曾经不知多少次想象着在装修明亮的新房里迎接她们的宝宝,看着她们的宝宝将来在各个房间里摇摇晃晃的来回穿梭,奔跑。想象着一家人坐在客厅里,坐在餐桌上……
然而,这些触手可及的美好景象现在成空了,变成了一场噩梦。她想恨,想骂,想咆哮却找不到对象
。
二 自己赚10万
大学毕业后晓光和依萍两人先后进入了国内某大型信贷公司。这几年贷款生意火爆,依萍热情,勤快,带人诚恳;晓光业务精湛,态度谦和。所以两人业绩都不错,在08年就能拿到每月2-3万的工资,工资主要来源就是给缺钱的老板们放贷提佣金。几年来顺风顺水,认识了几个关系不错的老板,手里也已攒了50万有余。在前不久,两人看中一套100多平方的房子,但首付就需要60万;两人家里亲戚朋友借了一圈也凑不够剩余的10万,想从公司贷款10万却由于没有抵押物。即使是公司员工也批不下来。走投无路的小两口就厚着脸皮来问一个关系不错的老板能不能借10万,他们可以付利息给他;老板听后就笑了。说:
“你们两放着赚钱的路子不用,至于问我借吗?”
“王总,我们也是没办法了,你也知道公司没有抵押物不给贷款;老家也借不来。您看您方便的话能否借我们10万,我们也就半年、一年的就还给您。请您帮帮忙”,晓光陪着笑脸说到。
“你们别误会哈,我没说不借给你们。我说的是实话,不是忽悠你们,你们俩完全可以自己花个半年不到的时间,赚出这10万块了”。
“您说的我不太明白,我们俩也就那么点佣金,您也是知道的啊”,依萍接口问道。
“怎么就不明白呢,你看看你那个姓黄的同事,都没你进公司时间长怎么买房都比你们早呢?你们是放贷款的嘛,放公司的钱和放你们的钱都是一样的,放公司的你就拿一次佣金吧。你也是知道的,我们每个月付的利息是你们佣金的几倍哦。”说到这王总没有继续下去,而是带着笑意看着两人。
两人最终明白了,就是通过公司的信息网,私下拿自己的钱去放贷款,每月收高利息。而且他们俩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俱全。依萍是贷款的信贷员,工作就是接待和拓展需要贷款的老板;晓光是风险评估员,能贷款多少,有没有还款能力等等他最熟悉。而且据王总透露他们好几个同事都这么干,几年就已经都发财了。两人一合计当即就准备发挥自身优势,找个合适的老板放出自己的50万,据晓光预估确实不到半年就可以凑够10万了。
三 赚了利息,赔了本金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不到一周时间就来了这么一个老板。一个在浙江经营小鞋厂的台湾老板,短期外贸订单激增急需周转,两人就私下联系了那位老板;以低于公司利率5个点放出了50万。
接下来坐收利息的日子虽然煎熬,但也有惊喜。第一,二月的利息共计3万6千元已经到账;最重要的是依萍怀孕了,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晓光兴奋地跳着走,依萍看着像个孩子一样的老公,想着马上就可以凑够钱去买心意的房子,一切都是那么得美好;她心里想着再有2,3月就可以结束了,钱也凑够了。等买了房子再也不放了,有钱也不干了,心里压力太大了。感觉自己关心那位老板比关心自己爸妈都多,天天盼着那位老板身体健康,事业顺利,公司能芝麻开花节节高。
然而,幸运来的突然,不幸来的也猝不及防。第三月利息迟迟不来,打电话也打不通,晓光立刻决定去那位老板的公司看看,以防万一。当他转了几次车,连口热饭都顾不上吃。第一时间赶到工厂,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几十个工人拉着横幅站在工厂门口维权,供货商做满了办公室。原来那位老板的外贸订单做好后,发出去货,说好立即付款,钱却一直没收到;老板带着人去催账,到了地方才发现自己被骗了,在当地人生地不熟,只好带着人回来。到了机场,老板说机票没买够让这几个人先回,他坐明天的飞机赶回去。最终老板人就这么不见了,工人工资没发,材料费用没付,机器也被几家银行申请封了。还剩下什么给晓光呢?
回到家在依萍的追问下,晓光告诉了她实情,随后就出现了开头那一幕。那一年依萍钱没了,房子没了,工作没了,孩子也没了;整整一年都徘徊在医院的精神科和家之间,病情时好时坏。
“慢点,小心摔着。。。。。。”可敬的是她扛过来了,现在的她笑容满面的看着孩子在草地上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