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祸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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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三多非许三多,三多是离家多,应酬多,女人多。女人多是猜测,离家多和应酬多是真的,应酬多锻炼的喝酒多,能喝酒一定朋友多,三生有幸,我算是徐三多的一个朋友。

雪晴是徐三多的老婆,俩人是大学同学,徐三多那时候是学校的足球队长,又高又壮又帅气,吸引了多少女童鞋的目光与暗恋,雪晴很白,南方姑娘,又矮又瘦又平胸,在理工科大学中却也一大堆的追求者。

大学毕业即结婚,第二年便有了爱情的结晶,这一圈的朋友里,最早结婚,最早生娃,儿子争气,夫妻俩人到中年时,儿子已经上了985,徐三多在外奔波挣钱,媳妇儿在家照顾儿子,标准的中产阶级家庭,外人看来煞是幸福。

三多算是个国企包工头,工作多年来,漂在全国各地加全球的亚非拉,少有在家的时候,在外有厨子有食堂,还有装满二锅头的集装箱,虽然寂寞,但是有酒有甲方啊,世界各地的风月场,估计也木有少去。雪晴偶尔带着儿子去探望,剩下在家的日子独守空房,多少年过去,这名义上的夫妻,不知道对方睡在哪个床上。

三多家里有个哥哥,老父亲阿尔茨海默,老母亲有点自我,老头经常没人管,同根生本来很亲密,倒霉媳妇儿矛盾多,兄弟俩慢慢有了隔阂。三多有点幽闭恐惧,极其害怕坐飞机,可工作性质没办法,二老在同一年里相继离世,那时三多的项目在非洲,只把他折腾的来来回回飞到吐,送走了双亲的游子,开始向往踏踏实实稳定的生活。

钱已经赚的差不多,费尽努力回到总公司,谋了个没什么油水的正处,想过上平静的日子,漂泊在外久了,接近20年的婚姻早已没了激情,三多开始变得心思多,偶尔聚会的时候,会碰到有年轻的姑娘一起喝。

这个周末风和日丽,三多跟老婆决定去郊区散散心,回程的日子平静祥和,午后的阳光多暖人,三多坐在副驾驶犯迷糊,雪晴开车哼着歌,高速路上的车并不多,为了从后备箱拿瓶水,把车停在了路肩的休息区,水饱撒尿精神爽,起步加速回家忙,雪晴心情还不赖,并线时忽略了,后方疾驰而来的大货车。

刚刚上车的三多来不及系上安全带,那一刹那的撞击猝不及防,车辆在旋转中撞上了中央隔离带的钢板,三多的头,也重重撞上了前挡风,雪晴系着安全带,只感到身体被紧紧勒死,虽然很痛,却安然无恙,定下神来恐惧席卷了全身,眼前的三多满头是血,已然陷入了昏迷。

急救车把三多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大脑的缺氧让他变成了植物人,已经没有父母可以通知的雪晴,叫来了三多的发小来帮忙。

在重症监护室整整昏迷了半个月,三多一直都木有睁开眼睛,指标脱离了生命危险,雪晴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看着病床上的男人,自己却陷入了深深的内疚,想想这近20年的婚姻,聚少离多,好不容易男人回到家了,却赶上飞来横祸,自己开的车,多多少少对事故负有责任,虽然没有人站出来说三道四,却无法逃脱内心里对自己的谴责。

再次见到三多,已经是半年后了,海军医院的单人病房里,雪晴笑盈盈的迎接我,三多脖子上还留着为插管方便的切口,躺在病床上无力的看着我,沙哑的嗓音叫着我的名字,几个字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二百斤的汉子消瘦了好多,一条腿因为知觉麻木而严重萎缩。雪晴说起三多的状况,真不错他还能认出我,脑部神经的受损让他失去了短期记忆,一些近两年入职的同事都不再记得,每天都要去做高压氧舱,还要坐轮椅去康复中心恢复肌肉力量,大病初愈的三多非常虚弱,想想端屎端尿翻身擦洗那些辛劳,转头看看雪晴的腿,还没三多的胳膊粗。病房的角落里还有一张小床,雪晴一直住在这里陪着三多,这样的不离不弃让我心生感慨,不知不觉的湿润了眼窝。

下午的暖阳照进病房,斜铺在雪晴瘦小的身躯上,眼前这个孱弱干枯的中年女子,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无常煎熬,是爱情,还是责任,赋予了她如此不凡的力量。

冬去春来,三多早已康复回家,春节的脚步近了,过年前,几个发小叫上我一起涮羊肉,雪晴也带着久违的三多,过来喝离开医院后的第一顿酒。三多胖了好多,兴奋的像个孩子,嘴里的话还是说不利落,这起车祸还是留下了永久的伤害,他的大脑功能不可能恢复如前,词不达意的断句,夸张的小表情,雪晴一边灿烂的笑,一边帮着三多解释想表达的话,简直就是带着一个大儿子,一会儿夹菜,一会儿摸摸头。

三多好不容易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让几个男人心头一酸,想起昔日驰骋绿茵场的队友,那个走遍世界各地的项目经理,下半生恐怕就要这样度过。

福兮?祸兮?假如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婚姻会怎样经历,私下里几个哥们儿也曾自问,假如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谁能保证获得像三多一样的照顾?金钱,欲望,谁能确定自己的爱情能够坚贞如初?

女人终于能够知道男人每天睡在哪里,她像个慈祥的母亲,只要她愿意,男人就会一直陪在身边。

男人憨憨的笑着,他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从此也失去了太多世俗之人追求的东西。

不过,他收获了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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