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河我称为母亲河

我的家乡在一个小山沟里,是典型的沿河呈带状分布的小山村,从沟脑到沟口一条小河蜿蜒曲折的汇入丹江,一直以来,没有人给我提到这条河的名字,我称这条河叫母亲河。

母亲河从我村与临县的分界处流岭流出,在农村没有那个闲散人会去寻找一条位于崇山峻岭、沟深林密处的河流的源头地,若放在以前我也不会去追究一条河的源头地,现在我想找到母亲河的源头,惋惜缺少闲赋时日,已两年未回故里,未见到母亲河。母亲河从流岭流出自南向北的流入丹江,其间融入了无数个沟沟岔岔的溪流,若把母亲河放小到一条鱼那般大,母亲河水系更像一个完整的鱼刺图。

从我记事起,母亲河就和乡亲们的生活、生产息息相关,那时候的河水清澈见底,叫不上名字的土鱼、土蟹在河底游来游去、东爬西跑。长在河底的苔藓翠绿、翠绿的。家里的饮用水来自于母亲河,家家户户必有一副水担,二个木桶,水是早上用水担从母亲河挑回家,盛入瓮中,一日吃喝用度的水皆来自母亲河。不论冬夏,在母亲河总能看到洗衣服的身影,几个人一起,围着河边,拉家常,洗衣服。

母亲河也是我们儿童的乐园,春日里,河滩上的水草先长出来,一群小孩不约而同的提着竹笼子在河边采猪草,沿河几里就可采够一笼猪草,完成了父母交待的任务,就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一群孩子分成两组,分别潜伏在河两岸,开始打水仗,拳头大的石头纷纷投入河中央,扬起的水花落到彼此的脸上、身上,几个回合下来难分胜负,夜幕降临,各自回家,相约明日在战。

母亲河的水四季川流不息,河水并不大。到了夏天,调皮的小男孩在河面用石头、泥沙围起一道坝,拦截的水流深于别处,一个天然的游泳池就这样落地而成。一个个小男孩一丝不挂的泡在水中,体验着自己的乐趣。上了初中的大哥哥对这个筑坝拦水形成的游泳池是不肖一顾的。他们会沿河走上几里路到河中段的瀑布下冲出的深水区去游泳戏水。

小时候我们家没有养猪,养殖了几头牛,从春季开始我和妹妹放学后的任务是放牛,我没有享受过牧童骑黄牛的快意。同样是乐在其中,牛儿赶到河里,它吃它的草,我找我的乐。我和同村的孩子一样,用大头针自己做一个钓鱼钩,侧坐河心,愿者上钩,一个下午,收获颇多,待到玩尽兴后牛儿已不知去向,再去寻牛,牛儿已开始美餐邻里乡亲家的庄稼了,回到家难免被父亲揍。可钓的鱼蟹尽数被我家的狗享受了。

那时候的我们,为了钓鱼抓蟹,不能完成父母交办的任务,被好一顿揍。为了钓鱼抓蟹,不能完成老师留的作业,没少被批评或挨打挨罚。小时候我们的记性视乎有点差,为了在河里玩犯下错挨了打,下回依然犯同样的错,挨同样的打。

以前的母亲河河床、河坝皆是天然的石头形成。农舍、房屋、土地分布在河两岸的宽阔处,河上没有桥,来往于河两岸都需要踩着河里的石头通行。整条河上唯一一座桥在学校门口,是用钢丝绳和木板搭建的桥。没有桥的母亲河,对我们来往于河两岸并没有造成不便。

母亲河多数时候是和蔼的,平静的,可他发起怒时,也是不一般的。每年的九、十两月,梅雨连连,从小山村的沟沟岔岔里一股股洪流涌入母亲河,水量超过母亲河的容量,它不在平静。翻江倒海的洪水向下游涌去。河水不在清澈,河面不在平静。奔腾的河水里漂浮着没成熟的玉米、红薯、柴草,不用想也知道谁家沟岔里的庄家地被洪水冲了。母亲河一发怒,河坝十有三四被冲垮,待到梅雨时节过后,勤劳的乡亲再用河里的石头筑起河坝来,乡亲们从来也没觉得麻烦过。

我家在河西边,爷爷家在河东边,到了洪水期,只能这样相望着,我到不了爷爷家,爷爷也到不了我家,像陕北民歌里唱的那样:“拉个话话容易,见个面面难。”

前几年,外面传出我们村的山上有金矿,一拨一拨的寻金者来到村里,建厂开矿。污水、矿渣排向母亲河,河里的土鱼、土蟹不知了去向,河底的苔藓不在翠绿,被埋藏在了一层层矿渣下。到了春日,青蛙也嫌弃了这条河流,想看到小蝌蚪需要去河的上游,淘金者是否淘到黄金我不得而知,可是母亲河被糟践的不成样子,河水人畜不能饮;河边没了洗衣的人;就连夏日戏水者也已消失。

后来响应青山绿水,淘到金的、没淘到金的都被赶了出去,几场洪水下来,河床矮了几分,河底的矿渣被冲散了,再现了清澈河水,鱼蟹。可乡亲们已习惯了来自山沟里的溪水,也享受了自来水带来的方便,没人在饮母亲河的水,洗衣在自家院落,也没人再去河边洗衣。小孩就不同了依然在河里游泳、戏水。

这几年,家乡的生活富裕了,家家户户接上了自来水,挑水的工具退出了人们的视线,可母亲河在人们心中的份量从未减轻。绵延十公里的河上架起了无数座桥,可我更喜欢趟河踩石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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