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五点多,姐火急火燎来电话,要我速去她家看下母亲,说打了一个多小时电话,家里一直没人接听。我二话没说上了一辆摩的直奔姐家。当时正值下班高峰,路上人多车多,路口到处都是交警,短短几公里的路一下拉得格外漫长。一颗心砰砰直跳到嗓子眼,我双手合十,口中一直念念有词:保佑我的母亲平安无事。
待赶到姐家,看到大门敞开,母亲完好无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问原来是姐家的电话出了故障。谢天谢地,我的母亲总算平安无恙。
碰巧前晚做了个梦,梦到母亲突然凭空消失,吓得我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摸全身是汗。爬起来看手机当时才凌晨四点半,之后却再无睡意。
这几年,母亲患了脑梗,行动虽不便,但尚能自理。平常姐姐,姐夫要上班,大白天家里只剩下母亲独自一人。母亲生性固执,给她配个手机,配了也不用,说不愿被这劳什子控制。想在她活动范围内给装个监控,她非说侵犯了她个人隐私。讲多了,惹发了她的老小孩心性,她定跟你急。
因此,这些年母亲的身体成了潜伏在我们姐妹身体里的那颗雷。
讲真,活到现在这个年纪,我不羡慕人家的荣华富贵,我只求我回去还能叫一声妈。
头些天,和一朋友闲聊,她说跟她亲娘没有感情,母女之间象隔了一道门,彼此始终走不进去。起初,我听了很惊讶,表示非常 不理解。后来她跟我深聊,说从小到大从没享受过来自母亲的关爱,印象中只有她母亲要求她不停的做这做那,仿佛生下她就是为家里增添一劳力。有一年大冬天,她在医院剖腹生孩子,她娘竟然粗糙地跟她打来一盆几近没有温度的‘热水’给她洗脚,她说那一刻她的心直降到冰点。
由此及彼,我感恩自己何其幸运。虽父爱这片天早早坍塌,虽出生在贫瘠的年代,是母亲这把保护伞一直不屈不挠高高地撑在我的头顶,为我保全了一方完整的天空。自始至终强大的母爱就象滚滚洪流裹挟着我一路向前伴随我顽强成长。
父亲离开那年,母亲只有四十一岁,姐姐顶了父职,为了不让我和妹妹受委屈,母亲一直没有再嫁。在那艰难的岁月,好多人不看好我家,认为我家经济支柱坍塌,迟早要完蛋。但我要强的母亲愣是凭了她坚韧的毅力,勤劳的双手,聪慧的头脑给我们打拼了一个有模有样的家。
母亲的能干在我们村有目共睹。她种的稻谷永远是我们队收成最好的,这让任何一个有男劳力的家庭望尘莫及。劳作之余,母亲利用碎片时间做鞭炮补贴家用。九零年,母亲用独到的眼光买回一台白云牌箱式冰箱用来卖冰,这是我们村买得最早的一台厢式冰箱,尽管后来好多人盲目跟风,但我们家只用一个月便扳回本。
时至今日,我想象不出母亲当初独自一人到底承载了多少苦难,但她从来没有把这种苦难传递给我们。
我只知道倘若家中有三只苹果,她会分给我和妹妹一人一只,剩下的那只又分我和妹妹一人一半。
记得刚上初一,学校组织去长沙岳麓山旅游。那时父亲刚刚过世不久,我不敢跟母亲提。当时班主任是父亲的同学,当他告知母亲时,母亲坚定的对我说,别的孩子有的,她一样都不会少我。
读高中时,我的数学成绩不好,自感考大学无望,不想参加高考。是母亲劝诫我,人生好比爬树,现在爬到了树尖,不去尝试怎敢轻言放弃?至今痛恨自已当年的不作为,仅凭一个单身母亲,把我供到了高中,当时一个高中生在农村几乎廖廖无几,而我却生生辜负了母亲寄予的厚望。
当我跌跌撞撞踏入社会,每次离家,母亲焦灼的眼光总是一路追随在我的身后,而我从来不敢回头。
在我怀了女儿时,母亲每天变着花样给我熬各种汤,让我一个体重只有八十几斤的人愣是生出个七斤八两的女儿来。
在我创业初期,母亲担心我没空,一趟又一趟往我家冰箱塞东西。每个节假日,无需自已动手,随时随地都可以尝到母亲的味道,那时母亲是我冲锋陷阵强有力的后备军。
清晰记得在母亲脑梗病发那天,我正在驾校考试,母亲知道我心理素质不好,坚决不让姐姐通知我。
就算如今,拖了病体的母亲,她脑子里装的全是她的女儿们,女婿们,孙辈们的日常点滴。
寻遍所有的记忆,母亲留给我的一直都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方位的爱。正是这一波又一波环环相扣带了体温的母爱,让我深陷其中,让我害怕别离。
祈求上苍,佑我母亲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