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蜀国第一富商,而我却远嫁篱国。世人都说篱国皇帝温文儒玉,才绝天下。
他果然如世人说的那般。他尊我敬我护我,至少我嫁到篱王宫一年,他没有再娶。人人都羡慕我嫁给了一个这般好的丈夫,整个篱国都流传着皇帝皇后神仙眷侣的佳话。
可是只有我知他虽尊我敬我却不爱我,他隐藏的疏离我并没有刻意去想,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听到他梦中的呓语,那不是我的名字。如此也好也好。
1)
篱国的西北方向是我的家乡,我偶尔会站在城墙的最高处,看着远方,空中传来厚重的笛声,苍鹰翱翔,发出苍凉的声音。
篱国的风总是很大很冷,它吹起我厚重的宫服。心中一番苦意不知从何而来,又让我觉得可悲。
我顶着细腻的妆容,看着城墙下的盛况,千般感叹却上心头。只觉鼻头一酸,为何流泪呢?因为孤单,因为这偌大的天下,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2)
世人只知篱国帝后恩爱,可我知,他对我虽然彬彬有礼,皇后该有的风光,他都做到了。甚至后宫人丁萧瑟,他也没用另娶。可他对我如此,无非就是仰仗着我的姓氏,看重我身后的那些东西。
我不知父亲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我也不想知道。父亲说我身性冷漠,对人对事都不上心。可我知,我并不是天生就冷漠。十六岁那年,我不知为何摔坏了脑子,总是记不得很多事情,却总会出现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时隔一年,千里红妆,落叶飘摇,我随着大红的花轿远嫁篱国。
那日我穿着大红的喜服,玄丝做的衣裳拖拽在地板上很远很远,一头青丝用暖玉做的发簪轻轻挽起。父亲神色凝重说“城儿,你可知功高盖主,狡兔死,良狗烹的故事。”
“父亲何出此言?我们云家没有武将,何来功高盖主。”我虽怨恨父亲不顾我的反对坚持将我送走,我只知我就算摔坏了家里所有可以摔坏的东西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可我知往后的种种,我还是需要这个家给我庇护,给我这个还没有见到的夫君看。
“城儿,哎,你生性高傲,我不知你以后会吃多少苦。云家能做到今天富可敌国的位置,你以为这后面的隐患呢?算了,不说了,这篱国皇帝还不错,至少爹爹在的这些年,能保你做个风风光光的皇后。以后的日子还是要靠你自己,你得多为自己打算。以前的种种,你不记得也好。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3)
在篱国一年,我的夫君总是很忙很忙。我有着自己的打算,这不是我要的生活。我需要一个机会,去剪断这厚重的枷锁。
而他的不爱我,和他的心有所属或许正是我的机会。
北风萧萧,我心中的苍凉很长很长。
近日来,我总是多梦,梦见熊熊烈火将我困住。低吟浅唱中有人换我的名字,可是我却什么都看不见。
醒来后,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冷汗。我扶着头,慢慢坐起,诺大的宫殿只有我一人,身边的位置一片冰凉,我的夫君有来过吗?
4)
父亲给我寄来信,蜀国国主过世,太子君易继位。信中虽是寥寥数语,可我总觉得有事情发生。
我拿着信,君易,我想起了这人。这个在我十六岁以后,唯一一个跟我有着过往的人。
那年,皇帝需要找几个读伴跟着太子读书。我不知为何我会被选中,初见他时,他总是各种针对我,将我一个人丢在书院,课堂上各种恶作剧,更有甚者,孤立我。
我看着他这些幼稚的把戏,云城,忍几个月,你就可以走了。可是我越是不在意,他就越来劲,他说:“云城,你不记得我了吗?”咬牙切齿中,我看着他脸上的青筋突起,好看的脸竟然带着一些愤怒,可我以往见他,总是对我轻视和嘲讽。
我想这又是什么把戏。“我为什么要记得你?”我自顾自往前走,可是眼前的人却完全没有让我走的意思。
“云城,只要你认输,本太子既往不咎。以前的那些,我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向父王求亲,让他把你赐给我。我我我。。。”他语气中夹着愤怒,却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想这人怕是魔怔了。
“君易太子,我已经和篱国国主有了婚约,可能不久我就要嫁过去了。”
他满脸的不可置信,想要说的话也被咽下去,一双清明的眼睛慢慢模糊,跌跌撞撞的转身,我看着他仓皇的背影,心中不知为何会有一丝不忍心。
后来,君易变得沉默寡言,他不在针对我,也不再为难我。有时候对上他的眼睛,他却匆忙躲开。如此三个月过后,我离开的那天,走到幽暗的宫门处,那日,他和我说了一句话,他说:“云城,真羡慕你,可以说忘记就忘记。可是云城,你等着,等我强大了,你才知谁是你的碧海蓝天。你以为那个篱国皇帝真的喜欢你吗?他只不过。。。”
“我知道,可是这条路必须这样走。”
“你都想起来了?”他好像有点惊慌。
我看着他没有回答,我知道很多人不想让我记住以前。“太子,保重。”
我离开了蜀国宫殿,后来也离开了蜀国。
5)
这些天,篱国开始变的越来越冷,我身体越发不适,虽请来太医也于事无补。
我泱泱的靠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早已泛黄的书。头虽然很沉,可是这书却让我忘记了头的沉重,直到一个阴影遮住了我的视线。
我抬眼看到了他,玄色的衣裳将他衬托的更加孤冷,衣衫上刻画的图腾验证着这人尊贵的身份。我刚要起身,他却按住我的身子。
“孤人的皇后,几日不见,愈发憔悴了。太医院的那些人是不是都没有用心。”他坐着我的身边,我却觉得整个空间突然狭小起来,气氛变的有点局促,好像溺水之人想要拼命找到浮木,而我只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