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来信(四) 一个深藏于心底的故事
退伍到家后的第二天,他就买了一张去C市的火车票,他要去她上学的城市看她......
那天,天气很冷,女孩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在寒风里站着等他。他远远地望见她站在校门口,他却没有一点心疼她的感觉,他甚至想止步了,他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干什么。他在车站站着一动不动,他想把这个问题想清楚了,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告诉自己答案,女孩已经出现在他对面了,冲她挥着手。他冲女孩机械地笑了笑,然后慢慢地挪开步子朝女孩走去。
三年没见了,女孩变化挺大的。
女孩要请他在学校食堂吃饭。他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一下校园的大门,说:“难得见面,还是去外面吃。”女孩又说:“还早,要不先去校园里逛逛。”可他说:“算了,还是先去吃饭,饿了。”
女孩不懂,大学对于他来说,一直是遥不可及的地方,现在虽然近在咫尺,但他连跨进去看看的勇气都没有。这些年来,女孩写了那么多信给他就是希望他能跟她能站在一个水平线上,可是他终究还是辜负了她。
那天吃饭的时候,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话语。他不知道为什么,没见她的时候他觉得要好好跟她说清楚,不要再耽误她了。可是,见了,为什么什么都说不出来,是自己太笨拙还是不忍心,抑或自己根本就舍不得跟她彻底地说再见。
吃完饭,天就黑了,冬日的夜就是来得那么早。他们在路边无所事事地走着,没有目的地,没有言语。走到一片绿地时,女孩说:“累了,想坐一坐。”
刚好,路边的灯下有一个石椅,他拍了拍灰,屁股坐下去的那一刻,一股凉意从屁股传遍全身。他本想问女孩冷不冷的,可是又没有说出口。他想他那么关心她干什么,他越关心她就越伤害她。而且,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让她明白:她跟他是两条平行线,各自在自己的轨道向前,永远都不可能有交集。
他内心很复杂,此刻,他脑子里有无数个词在打架,他不知道最终哪个会打赢。所以,他只有继续保持沉默,等待大脑里正在激烈进行的战斗结果。
还是女孩先开了口,问他:“有没有什么要说的?”他回过神来,假意地笑着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学校吧。”女孩完全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又说:“你还是什么都不想说吗?”他脑子里乱极了,说出来的话也没经过大脑:“哦,我就是来看看你啊,看你变漂亮了没有。”
“那漂亮了吗?”女孩有点生气了。
“漂亮漂亮,beautiful。”他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冒出个英语单词来,也不知道发音准不准。女孩说:“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他彻底沉默了,她也就那样静静地等着。
昏暗的灯光下,他们就那样坐着,偶尔有人从旁边路过,一定会认为这是对情侣,可他们不是,从来都不是。
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女孩的心里也开始下起雨来。
他站起来,伸手去牵女孩。可是,女孩没有递过自己的手,自己站了起来。他说:“太晚了,我送你回学校吧。”女孩说:“还不想回去。”“那就别回了,我们一起去周围的酒店住吧。”他说完不禁想抽自己两下,不知道那些话是怎样从口里冒出来的,他正后悔呢,没想到女孩说:“可以。”
到了酒店,他还是默不作声。女孩终于忍不住了,坐在床边哭了起来。他过去安慰她,可是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本能地搂住她,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然后开门离开,他快速地下楼,不知道要去哪里。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这个夜里,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他想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走入她的世界,给她带去那么多伤痛和困扰。
他做到了,十年过去了,他再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他在自己的世界经历了婚姻,出轨,回归。据说他现在是一个好男人,爱着妻子和孩子。
女孩呢,多年后,她遇到了第一次爱情,有了美满的家庭。当她回想往事时,她对他的记忆定格在那个雪后的中午,他们一起去医院看望生病的同学,回来的小路上,因为路滑,他伸出手去拉她,笑得十分灿烂。
不论怎样,这个世界有太多男孩与女孩的故事,这只是其中一个。这个平凡的故事终将会被时间淹没,可是对于他们,这是属于他们彼此的一个故事,一个深藏于心底的故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