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张弛坐在公交车上，脑海一遍遍回放着被女人用手放空自己的强烈画面。那一瞬间，真的久违，也正因此，太震撼了。

在那一瞬，他觉得自己体内，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好像一条汹涌的大河从天而降，恍若身躯在电闪雷鸣中被鞭笞被灼烧。当他从近乎眩晕中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女人的手停了下来，脸上浮着一抹诡谲的微笑。他在彻底放松后，感到一种羞耻，耻于自己成了嫖客。

人们都说男人是一种感性动物，对异性喜新厌旧。张弛不认同这种说法，觉得至少他不是感性动物。如果夫妻性生活正常，他绝不会嫖妓。难道男人的本能可耻吗？需要克吗？即使夫妻间不行房事，也要死死守住忠于彼此的底线吗？难道用传统道德去压抑天性就高尚吗？

张弛坐在车上，把自己考问得头昏脑涨。他说不清自己头昏脑胀是源于内心拷问，还是被女人放空所致。他倒是想起身体一直不太好的同学，谈起夫妻间那点事说，一完事，便觉头晕眼花，腰酸背痛。那么眼下他的头昏脑涨，是因为自己老了吗？不，他不觉得是那么回事。

如果与老伴有正常的夫妻生活，还会去找女人吗？不，在内心里，他否定了这种可能性。年轻的时候没做过这种事，一是囿于身份，二是也没那个必要，因为那时自己有正常的性生活。他知道，不正常的性生活，除导致婚姻破裂外，还会导致可怕的性病。

现在有了这种经历，他不觉得是对对方的不忠，反倒觉得是对方把他逼上这条路，因此，他在内心愈发嫉恨对方来。

他也说不清，离开时自己为什么会要那女人的电话。难道还要找她妈？当对方用一口动听的北方口音念出手机号码时，他心里隐隐约约明白，他会再找她的。

所以人们说，赌博与嫖娼，会像吸毒，一旦沾染，很难戒掉。想到这里，不知不觉两行热泪汩汩而下，他急忙用手去擦，生怕被人看见。

老来老去，竟成了让人不齿的嫖客，他有些又悔又恨。一旦让人知道，尤其被晚辈知道，还怎么抬头做人。可是本能却在他体内一再呼喊，我要释放，我要释放。

不管它了，顺其自然。我还能活多久？我为什么要压抑本能呢？如果硬要通过压抑本能去恪守道德的话，我宁可不要那个虚伪道德，如果因此被斥为堕落，那就让我堕落吧。

想到这里，他仿佛在车窗玻璃上又看见了女人停下手，脸上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那笑容有些可爱，在心底，他有点爱怜那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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