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1-20 一个无人知晓的梦

下午在田楼前晒着太阳,望着三五成群的二附的中学生从宿舍走下来,就像是看到我们的曾经一样,似乎记忆穿越到了那些曾经在二附的时刻,一个阶段是我的初中高中生活,一个阶段是毕业后我与二附的小朋友厮混的那三年,纵然回忆不都是美好的,或者说更多的不是美好,然而从现在而观之,这种不美好却是时间所带来的,是青春逝去所带来的,是成长过程中所必须经历的痛和无奈。

记得大学期间,如果下午没课,我就会到二附宿舍区,和生活老师们聊些没营养的事情,然后看着小朋友们从宿舍里懒散的出来,也是三五成群,每次也大多是那些组合,偶尔会有人落单,偶尔也会改变队形,每天的情绪当然也各有不同,但多是打打闹闹地走出宿舍,谈论着下午上什么课,然后一两句脏话,或者是一种喜悦的呐喊,或者互相插科打诨,你一拳我一拳,情绪使然,我觉得一切都是可以解释的,一切在他们自然的行为中展现了出来。个别闷骚的学生喜欢一个人哼着小曲出来,还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也会对他们微笑回应,并加入他们无聊的话题中。看着向我走来的这些稚嫩的中学生,记忆很容易回到那个时代。

一晃眼15年过去了,似乎从本质或者内核上来说,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当然,接受到的信息固然是在变化的,但思维方式和状态应该还是相差无几的。虽然整体的样貌如此,但每个个体又完全不一致,与每个学生对话的方式也是不同的,这十几年的训练,我似乎也训练出了一番功夫,一眼可以看出某个学生的特质,便可以按照不同的方式与不同的学生对话,而且在学生看来不会太突兀,而且不会太觉得厚此薄彼,但这可能也只是经验之谈,上升不到理性认识的层面。在这样的对话中,不经意间,我似乎也在寻找什么,倒没有高深到在寻找什么突破或者什么经验的总结,在我现在看来,可能只是在寻找一种回忆,回忆曾经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一个个学生,他们大都不自主地成为了过客,我们说过再见,但再也没相会,甚至有些我们没有机会说再见,遗憾现在也没法再刻意地相会了。于教育而言,我觉得情怀很重要,没有情怀我们的教育情感就没法酝酿并释放,然而这种情怀也必须有释放的对象,有了对象才让情感有了载体,当我们失去了载体的时候,我们的情感无处释放,教育无法实现接受,同时教育者也就没有任何存在感和价值感。然后这种释放不是随意的释放,滥情地释放,这是需要智慧的,也是需要有谋划的。我们释放的是什么呢?是纯粹的博爱?是随意的迎合?我觉得都是偏颇的,首先释放的自己的责任感,我们还是要对自身有明确的定位,我们到底是要干嘛?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的身份是什么?只有这样才能自然和真诚地释放我们的善意,其次还要注意教育的方法,不能弄巧成拙,让别人感到压力,或让别人感到太轻浮,这些都会丧失教育的力量。最后,我想最高的境界就是,我们不谈教育,而我们自身的行为本身,随时都可以成为无声的教育典范。我们不需要教育,而是用我们规范的言行和我们自身的品格魅力去感染周围的人,这个过程是没有教育的痕迹的,也没有任何教育的目的,从而实现无目的的合目的性。可惜,人无完人,况且我们在社会的大染缸里被各种思潮包围,我们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的状态,而我们的责任感让我们对教育抱有无比的虔诚,所以我们手足无措,在陷入回忆的过程中,不断反思,发现我们一直在试误,而谁又能证明现在的我们就是正确和完善的呢。

所以我一直觉得我们必须感谢自己的学生,感谢这些小朋友。因为他们给了我们试误的机会,我们最开始的尝试多少都有些偏颇,我们感谢他们对我们的包容和认可,他们从某种程度上成为了我们的试验品,在初入职的时候,我们或多或少会把“自己”完全代入教育的环境中,直到我们受挫,我们还可能在坚持,因为我们付出了很多,我们执拗地认为我们的热情和真诚可以改变一切,还有我们那无可言说的自尊告诉我们,即使我们真的错了,我们也没有错。当我在这个温暖的冬日下午看到他们的时候,我看到了作为学生的我,也看到了15年前的我,下意识地打开自己的微信朋友圈,616名朋友和联系人,耐下性子数了一遍,竟然有近70%是学生,这自然不能说明与教育有关的问题,只能说明我的生活已经被学生所占据。晚上散步的时候也和某学院的团委书记,也是我的学生聊到,我觉得他不适合做学生工作,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说他不知道怎么和学生沟通,甚至有些心理障碍。而我恰恰相反,不但不抗拒处理相关的工作,而且觉得在这中间能找到乐趣。在学校多个部门向我伸来橄榄枝的时候,我反问自己,除了带学生我还会什么啊,脱离了这个岗位,我还能行么?之后便毅然放弃了升职的机会。有人觉得我很傻,可能吧,希望自己不要后悔吧。

我觉得成长的环境对个人的影响真的很大,对于我而言,特别是大学期间的那段中学经历对我的影响特别大,以刚毕业的身份回到高中,本来就占据了某种潜在的心理优势,而且又是自己的母校,潜在的就站在了更高位置,所以做的每件事情都必然更靠谱,再加上自己的勤奋和努力,在这个基础上就自然得到了他人的认同,这个他人的认同最后就会转化成自我的认同,同时强化了自我的认知,让个体继续在这样的环境下更尽心的付出,归根到底,成长的环境、个人的选择对于个人的发展来说,真的至关重要。我庆幸我接受了桂林最好的中学教育,也庆幸自己有好的班主任和语文老师对我的积极影响,我也庆幸在我大学阶段有这样一段中学的经历,感谢当时团委、学工办老师对我的包容和事无巨细指导,每天跟着他们做事很有安全感,更重要的是那种放手让我做的信任,当然更多的是感谢那时的小朋友们的无声的支持。玄乎一些就算是缘分吧,冥冥之中遇见你们真好,让我现在还能坚定踏实地走下去。

时常还是会回去看看,但心态完全不同了,因为青春已经不再,当时的锐气已经被磨得没有了脾气,但同样庆幸的是,至少到现在为止,初心还没变,我想,这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了吧。就继续把这个梦做下去吧,面对这一场场必然散场青春,用自己的方式默默陪他们走完最后一程,然后不声不响地离开,不动声色地伤感过后,继续陪伴下一个他们的下一段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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