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的早上有些清冷,那些车也要过节猫了起来,各个路口都不用排队等候。我上了一辆公交车。
公交车上的人少,只有少数几个乘客。我找了后面的座位坐下,满车的人都在我的眼底。与我隔一排的是两个少女和一个少男,两个少女坐在一张座位上,少男与她们隔了一个过道,坐在了同排的另一张。他们兴高采烈地谈着话,我先是走神,后又被他们的谈话吸引了过去。
坐在外面的小女孩大约有十八九岁的样子,从侧面看,鼻梁高挺,眉眼清秀,梳了一个马尾辫,还露出了一个光洁的额头。坐在里面的女孩和她年龄相仿,她的头摇来摇去,只听到她的声音,却看不到她的面容。在摇头的一瞬间,却看到她戴着了一个护耳,毛绒绒的,乍看上去,像一副耳机。旁边的男孩穿着皮衣,今天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男孩穿得有些单薄。
车路过一所大学,这是省内最著名的学府。坐在外面的女孩指着大学说:“我有同学在这里上学。”口气里有点得意,也有羡慕。
男孩说:“你怎么没考来啊?”
女孩嗔怒,用手套佯装打了男孩一下。虽然车已经开过去好远,她还回头望着那所大学。旁边的戴着耳罩的女孩拍着她的手臂,她才转过头。
他们又在说什么,断断续续传过来。谈话的中心是以坐在外面的女孩为主导,她先是脱了手套,手套上还带着一只毛线球的兔子,或许有些冷,她拽出里面的衣袖,衣袖口有一个洞,大拇指可以伸过去,这样就当于一副半截手套了。
车开到了一家扒鸡店门口停下来,前面是红灯。扒鸡店门口排了很长的队,大家都等着买扒鸡过节。
戴耳罩的女孩抱着外面女孩的臂膀说,“今天发了工资咱们买只扒鸡吃吧。”
“不行。”外面的女孩立即回绝了她。
男孩又说了什么。
外面的女孩说,“现在的房租一个月要106元,水电费也很贵的,加起来就不少的钱。”
男孩问了一句。
女孩说,“我们没有按网线,再加上网络就得200块了,太多了。”
男孩点头。
戴耳罩的女孩笑嘻嘻地来回扭着身体,还是想着那只扒鸡。他们又说,为什么这个扒鸡店的人这么多,一定很有名、很好吃。
后来他们又说起论文、实习、放寒假。
车又摇摇晃晃地开起来。他们的话题跳来跳去,但每个人都很兴奋,可能是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吧。
在一次转头中,我终于看清了戴耳罩女孩的样子,脸红扑扑的,一直笑着,像总有好笑的事,好像比坐在外面的女孩稍稍小一些。
我到站,下了车,他们的谈话仍热闹闹地继续着。
我想到了那个扒鸡店,那是著名的老字号,小时候我也曾为吃一次扒鸡而磨爸爸好久,有时如了愿,大多时候,父母是不给买的,一只扒鸡的钱可以做许多事。再后来,吃的次数就多起来,也不再特别想一只扒鸡的味道了。上一次吃扒鸡都没有了印象。这次如果不是那个女孩提起,我都快忘了这个扒鸡店了。
我突然有些羡慕车上的女孩男孩,一只扒鸡就可以让节日变得丰满,一个心愿一只扒鸡就足以。
看着绝尘而去的公交车,我甚至想把他们叫住,然后到那个扒鸡店,给他们买一只大大的扒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