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令枪炸响的瞬间，王小磊像子弹般射了出去。红色跑道蒸腾着热气，他脚上的新球鞋白得晃眼，那是妈妈熬夜缝补换来的。鞋底每次触地都溅起细小胶粒，把第二名甩开足足三米。

突然，他左脚的鞋带松了！白色运动鞋在空中划出弧线，"噗通"跌进跑道边的泥水坑。小磊踉跄着单脚跳了两步，膝盖重重磕在滚烫的塑胶面上。血珠渗出来，在阳光下像撒了一地碎玛瑙。

"快弃权！"体育老师挥着红旗冲来。可小磊已经爬起来，光着左脚继续跑。白袜子转眼沾满煤渣，每跑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观众席突然寂静，只剩他"呼哧呼哧"的喘息声震着耳膜。

最后一圈时，他的袜子磨出破洞，大脚趾倔强地钻出来。经过我们班的加油区，不知谁带头用铁皮水杯敲起节奏。"当当当"的金属声里，小磊竟接连超过两个对手！

冲过终点线时，他直接扑倒在跑道边。我们围上去时，他正咧着嘴笑，可当校医往伤口倒碘酒时，他突然把脸埋进臂弯。水泥地上"吧嗒吧嗒"绽开水花，混着膝盖的血渍，在夕阳下泛着橙红的光——原来他想起昨天半夜醒来，看见妈妈就着台灯粘鞋底，胶水把手指都黏在了一起。

第二天清晨，那只沾满煤渣的球鞋出现在讲台上。鞋带系成歪扭的蝴蝶结，塞着张作业纸："谢谢你们给我鼓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鞋面，那些洗不掉的污痕正闪闪发亮，像银河落进了他通红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