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得水:不要考验人性

                                                                          By InMenmerries

不要考验人性,不然你会很失望。

《驴得水》便是这么一部电影,在嘻嘻哈哈中,你觉得很欢乐,电影落幕的时候,你又感觉莫名的苦涩,本来纯真美好和谐的五个人,怎么就成了最后的样子,利益导致。高原上非常荒凉,缺水成为常态,荒凉的高原上有一个三民小学,里面包括校长有四个老师,还有校长的女儿。几个人不远万里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为了振兴农村教育,没有拨款就占用了雨神庙作为学校。没有水,只好养了一头驴负责到外面打水,没有养驴的经费,不得已只得将驴报做一位叫吕得水的老师。日子本来单纯美好地过着,可是上级特派员来视察的消息打乱了计划,为了隐瞒“吃空饷”的驴得水,引起了一系列悲剧。

真正的喜剧是让人笑着流泪,中国电影市场不乏粗制滥造的喜剧,低端在哪里,就是在于没有思想内核。我们看《三傻大闹宝莱坞》就感觉很不一样,那是一种教育悲剧,思想局限造成的愚昧甚至掩盖了人的天性,不知为何而生。《驴得水》也是这么一部电影,欢乐之余,发人深省。

孙恒海

作为三民小学的校长,他最初是抱着一颗诚挚之心来办这所小学,虽然只有六个学生。他带领着几个年轻老师,吃苦耐劳,克服了高原上气候恶劣、缺少水源和食物,为的就是好好发展农村教育,让孩子们拨开迷雾见太阳,不再因为愚昧而贫穷,不再因为贫穷而无望无求。

只是生活的难题比人想象的更多,更难让人想象,更加锋利地消磨人的意志。那他真的是一个无欲无求一味奉献的人吗?并不是,尽管大儿子参加了革命,他没有明确的政治观点,为什么,为了保护自己尚未完成学业的女儿。在电影接近尾声的时候,铜匠装死,孙佳扮演铜匠的未婚妻骗取美元的时候,孙恒海顺势利导,让罗斯先生带孙佳去没过深造。那一刻,他是只想让女儿远离这样的穷乡僻壤,远离这种荒诞可笑的政治,那一刻,他的心里满满都是亲情,为了亲情牺牲了之前苦苦维持的学校,没有顾虑一路同行陪他演戏的几位老师,更不说那个唯利是图的铜匠。

自古以来,知识分子虽然被教育要舍生取义杀生成仁,可是也被教育要博爱,敬老护幼,真正当这些理念相互冲突的时候,只是告诉你,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错了吗?没有人敢说对错,没有人敢说在面对亲人的时候,你还做得到泾渭分明,无一点偏私。在生活的窘境中,他无法做到刚正不阿,他得生活,他得造假才能维持这个学校,才能让老师生存下去,没有物质基础,如何达到精神的顶峰。可是以猥琐的行径如何能达到高尚的精神殿堂呢?电影最开初,以奖学金为诱饵吸引学生来上学,动机就不纯,如何教育出好的学生?这是抛给观众思考的命题。负负真的能得正?数学上可以,生活实践上呢?

裴魁山

裴魁山的本质从影片的一开始就表现出来了,面临学校学生太少的情况,校长召集老师开会讨论对策,最后决定拿出自己的工资来做奖学金吸引学生来上学。当时周铁男毫不在意地愿意捐出,张一曼也毫不在意,裴魁山却犹豫了,他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他想离开这个地方,想要攒很多的钱,娶个好太太,他对金钱有着最本质的渴望。学校的五个人中,只有他不是从一开始就全心全意为了发展农村教育而留下来的,只要他凑够了钱,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后来,她向张一曼表白遭到拒绝,却亲耳听到张一曼为了帮大家圆谎睡服铜匠,感觉自己遭到了背叛,于是在后面大骂张一曼婊子,甚至想大打出手。古语说:近则不逊远则怨。这样的人,最初跟大家在一起搞教育,为了利,一旦你不能满足他,让他稍有不满,他就会忘却你之前为他做过的一切好,只要时机成熟保不定就落井下石。

最后在吃驴肉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裴魁山、铜匠和特派员,他们都是唯利是图的代表。驴得水作为他们学校的一份子,每天整天的时间一个来回拖水,供他们洗衣做饭洗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怎么忍心吃它的肉,凡有良心的人都不忍。此人心中没有疼人之心,更没有起码的良心,更不会因为做了人民教师就让自己的精神境界高尚起来。起初几位老师和谐相处,同心同德,那是因为没有面临金钱利益的考验,一旦面临,他立马倒戈。

张一曼

在这个电影里面,张一曼是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对象。她是学校的数学老师也是会计,她支持整个学校的日常开支,做饭裁衣,在关键时候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来为学校谋利,只是最终大家也是为了利而牺牲了她。她天性追求美追求自由,她在高原的窑洞里,挂着最时髦的明星海报,她亲手为自己缝制喜欢的旗袍。她怀着单纯的心思来到这里,她可以把钱看得一文不值,她甚至轻贱世俗的情爱厮守,她只睡自己想睡的人。他拒绝裴魁山,因为他不懂,她只是放荡不羁爱自由,她单纯,但她不为了谁而单纯,她或者只为了简单的快乐。她无私,她将最美的青春奉献给学校,但是在一连串的闹剧之后,她发现其实每个人都有软肋,他们为了这软肋不能理直气壮,不能抗争,为了隐瞒一个错误就必须犯下更多的错误,当初四个人一门心思为了教育的冲劲不再。她在青丝落地的刹那落泪,为了自己,也为了生活在这泥淖之中垂死挣扎的所有的,这个社会原来连最简单的快乐都没法追求。她一心想着四个人简简单单地一直生活下去,他们会有一套校服,按照最时髦的样式裁制,他们心心相印,相互照顾。可是最后,一缕缕卷发中,她看到那真心爱慕她的铜匠狰狞的嘴脸,爱而不得竟然会让人那么可怕,她彻底失望了。

在电影中,张一曼是一个怀有大爱的人。她不为世俗拘束,她坦荡荡,不虚伪不做作,她承认自己的作为就是被称作婊子,她不适合安分守己的家庭主妇生活。所以她拒绝裴魁山,她明白,他的期望与她的人生南辕北辙,既然走不到一块,不如不要开始。在裴魁山的谩骂中,她重重地打了自己的耳光,她发现自己是多么傻啊,干嘛要全心全意付出,最后没有人会真心怜惜她,就连老校长,还不是亲手剪下她的头发,一向耿直火爆的铁男在她要被强暴的时候,也不敢上前阻拦。当初的梦醒了,她还愿意活在梦里,做好了校服,她就结束了自己,她无法在一系列闹剧后面对真实的他们,虽然谁都是不得已,可是心里的伤痕会一直疼,无法忽略。

周铁男

周铁男对孙佳有着最纯真的爱意,他小心守护,他有理想,正直果敢,嫉恶如仇。最终他们却不能在一起,最后孙佳离开学校,他悄悄给她捎了一个装满了各色跳跳球的箱子,也许是弥补吧,离开的人再也不会回来,分离的心再也不会回头。以后的每一天,他会面对着土墙上的月亮问,我们何以至此?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有血性的一个人,却忽略了人的本性,求生的本能。为了生,他放弃了抗争,放弃了去救驴得水,不敢暴打要强奸一曼姐的士兵,面对着孙佳嫁给铜匠,他不能做什么,他恨自己,懦弱胆小自私。养活他们学校的驴得水,只有单纯的孙佳才真正把它当做朋友吧,在他的心里,它也只是一个畜生,平时可以借助它的体力,关键时候可以牺牲它的生命。他一向以知识分子的气节为傲,可是最后他发现自己对着一杆枪就低头了,他苦苦哀求,他怕死,他瞧不起自己。他以成年人的思维告诉佳佳,去告发特派员是不能行的,他与她本该携手一生的人,怎么会在关键时候背道而驰,他让她失望,让她伤心。因为他懦弱,他怕死,他葬送了他们的爱情。如果没有这些闹剧,他们该是会顺理成章地走到一起吧,简单而快乐。

没有什么好唾弃的,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他做不到,也许你也做不到。

铜匠

经过一个扮演吕得水老师的洗礼,铜匠从一个懵懂的乡下小伙子,变成了初尝爱情的青年,他单纯憨厚,当被老婆发现心有所属的时候,他本能地想要保护张一曼。而张一曼,虽然有情有义,面对铜匠老婆的指责,她一方面为了学校,一方面为了铜匠,闭口不言。最终她牺牲了铜匠,这极大地打击了铜匠,怀着炽热的感情,一份赤子之心,却被她生生辜负。一个生活在底层的人一旦翻身是很可怕的,一种可能他会和以前截然不同,虽然眼界变宽可是仍然保持那份心底的纯真,一种是以千倍百倍奉还之前所受的耻辱。铜匠属于后者,他没有记住佳佳和周铁男曾经教过他知识,带他离开愚昧的混沌状态。他为了一己私利报复张一曼,为了钱起死回生。他一旦做的了生活的主,便抹杀了过去的一切,包括糟糠之妻,包括纯真善良,他吃起驴得水的肉好不留情,他迫于情急娶还没成年的佳佳,心里那个美滋滋毫无愧疚,他和裴魁山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和唯利是图的特派员又有什么区别呢?他没有起码的良心,他只图利为报复。这就是可怜之人的可恨之处,最后要不是被他那蛮横的老婆搅局,他可能真的就乐呵呵地和佳佳结婚留学美国,最后风光地衣锦还乡。

一个翻身的穷人,他回痛恨自己的过去,但凡有,他会和过去一刀两断,你不要提旧情,不要提恩义,那不异于将他的丑陋的伤疤揭开。佳佳和铁男在教给他知识的同时应该不会教他睚眦必报,那他何至于懂了点文化就变得不可收拾了,敢吼她的母老虎老婆,敢反抗命运敢报复他看不惯的所有人,生活的压抑使然,知识能武装大脑,但是短暂的接触,只是给他改头换面,而本质里的自卑狭隘却不能改变。

孙佳

孙佳可能是影片中最让人心疼的人,单纯可爱,像一块心灵的净土,未被污染,保持纯粹。她最后是离开了学校,去投奔自己的大哥,沿途中,她打开了铁男给她的箱子,各色的跳跳球从里面滚了出来,来不及捡起,就像当初的自己再也捡不起来。没有伤口的心,最容易感受纯粹的快乐,而她是不能了,她看了太多的尔虞我诈。为什么在大人的世界里就那么复杂呢?如果错了,承认改正不久对了,为什么还要一错再错,甚至以牺牲无辜的人来掩饰,她太不懂这个世界,这个没有公道的世界,明明他们振兴乡村教育是一件崇高的事情,为什么要以欺瞒诡计才可以进行,这个世界颠倒了。连她喜爱的铁男哥都说她错了,她错了,那什么才是对的,驴得水又哪里错了,为什么就要杀掉它。她被迫要假扮铜匠的未婚妻老索取那笔丧葬费,接着又迫于形势嫁给自己不喜欢的铜匠,和他过一辈子,生活中好像到处都是陷阱,没有人在乎她的眼泪,她的想法,只要能拿到钱,牺牲谁又如何呢?她的父亲被绑起来了救不了她,她爱的铁男哥也没有任何阻拦,她失望。

最后,幸好她还能离开,保全自己,只是曾经纯真的感情再也无法维系,她必然走向另一条路,和父亲不同,和铁男不同,和他们所有人都不同。

张一曼的枪声结束了生命,一套套校服终于完成了,但是谁还能笑着穿上?

不要考验人性,不然你会很失望,失望于自身的无能为力,失望于不管对与错,纯真和善良最易被牺牲。坏人长命百岁,好人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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