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乡下到城市,她用几乎奔跑的速度,实现了对同类人群的超越,其貌不扬的她在精神维度上跨越了一个新的高度……
自从小区门口来了一个推车卖菜的中年妇女,妻子总会隔三差五地拎回来大包小包的各种蔬菜,有时来不及吃就坏掉了。我有些心疼,就问她:“守着超市为什么要买那么多菜?就咱俩人,怎么能吃完?”贤妻一句话,让我半天无言:“卖菜的是个哑巴,看她怪可怜,我就多买些,好让她早点回家。”
从此,我开始留意卖菜的哑女,观察她怎么卖菜。她很聪明:怕比划的手势别人不懂,就在每样菜旁边放上小卡片,对各种蔬菜明码标价,让人一看就能明白。称重时,还用手势提醒:示意看清重量和价钱。有时,别人不懂她的手势,就拿出笔和纸上给你写。她很大方,对于经常光顾或新来的顾客,临走时还会特意再送上诸如一个辣椒或西红柿等。
城市容不下肉身,乡下留不下灵魂。后来得知:她来城市有着自己的梦想和追求,要让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去更好的学校读书,靠卖菜养活全家老小。她和老公分工明确,男人老实巴脚的,不善言语,就负责种菜;她虽然文化程度不高,识字不多,经常写错别字,但会销售和算账,就来城里租了一间房子供她和孩子居住。几乎每天下午6点以后就会出现在莲花小区门口。
以前,她也属于城市"游击队”序列,后来,城管管得实在太严,整天东躲西藏的,她也害怕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万一再整出个精神病,日子还怎么过呢?实在没地方去了,就只能沦落“天涯”了-----好在小区有“芳草”,城管看不见,逮不着。物业看她人挺可怜,就让她把板车放在小区内,这样才有了容身之地。
她不仅坚强乐观,而且还还十分善解人意。有一天买菜忘记带零钱,她竟拿出手机,告诉我可以使用微信和支付宝,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时尚的收款方式,让我感到有点惊讶。卖菜虽然备有小喇叭,但她基本不用,尽管是在傍晚热闹时段,还是怕打扰小区的居民安静。多么善良的人啊,她十分珍惜小区居民对她的帮助和照顾,因为这是她的唯一生存之路,离开这里,她都不知道哪里还能容身,她的活动空间,就在这两点一线上。有时候,哪天的菜卖不完,甚至熬到晚上十点都不肯轻易收摊。她多么希望每天能早点回家,也能吃口热饭,她又多么希望,能挤出时间陪陪上学的孩子。
做一朵低到尘埃也能开出的花,做一颗没入星空也能闪耀的星。她,一个哑女,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平凡到不能再平凡。但她倔强地开出了人生灿烂的花朵。
就这样,一晃几年过去了,渐渐地,大家都和她熟识了,对于她的家事也就知道的更多了。哑巴原来并不哑,那是在幼小时候因高烧打针致哑的。这让我联想到现如今的长春“长生疫苗事件”有多么可怕。
一个人的强大不是依赖强健的身体和外在的物质,而是源于一颗强大的内心。她尽管文化程度不高,但依然坚信知识能够改变命运,正是这种强烈的向往,使她在儿女的学业上倾注着更多的心血。她稍有空闲,就陪儿女看书学习,鞭策她们不断进取。她身体力行,成为孩子们的榜样,在潜移默化之中,孩子们日渐成熟,懂得父母的艰辛,只有以优异的成绩来回报父母。那满屋的奖状不仅对孩子成绩的嘉奖,更是爸妈呕心沥血教子有方的见证。能在家徒四壁的窘境下,培育出一双优秀的儿女,还有什么比这更让父母开心骄傲的呢?
今年,她的儿女都参加了高考,听说成绩喜人,每每提及她的孩子,她都是一脸的满足和自豪。我想,父母是孩子的启蒙老师,在父母勤劳、坚强、乐观、善良精神品质的感召下,孩子的心灵像花儿得到阳光雨露,更加茁壮成长。
尽管有人嘲笑她,甚至鄙视她,在我眼里,她却是小区门口一道“风景”。一个哑女,从卑微处走来,亦从卑微处汲取着营养。有的人身体健康却精神残疾,有的人身体残疾却精神健康。有的穷人很“富”,有的富人很“穷”。不是所有的富贵都幸运,不是所有的贫穷都可怕,只要脚踏实地做人做事,就能创造出自己的幸福生活。
生命带着它特有的重量,不断压迫飞翔的渴望。在人生的马拉松赛程中,比拼的不仅是奔跑的速度,更是持久的耐力,她以顽强的毅力站在了人生的领奖台上,让嘲笑她的人刮目相看,让很多正常人感到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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