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三)
文 李伯强
夜间学校的路两边摆着几家流动小摊点,臭豆腐味儿混着其他零食味飘散在空气中,丝丝缕缕的,若有若无。来接学生的家长,有的围摊点闲谈;有的与熟人聚在一起,互相谈论着;还有的绕湖边来回遛达。
“李老师,来啦。”是王师傅,一位接送外孙和孙女的老者。
“早,王师傅”,今晚王师傅看着挺精神的。
“孩子联考成绩怎么样?”
“他没说,我不知道。”我谦意的说。
“嗳,我们辛辛苦苦的供养他们,连考多少分都不让咱们知道,说这是个人的隐私。问的紧时,他又跟你急,嗳,可每到晚上又乐颠颠的来接了,当长辈的是不是很贱啊?”王师傅唠叨着对孩子的不满。
“现在懂事的孩子太少了,没吃过苦也没受过罪,有点活大人还不够干的,把孩子惯养的脾气大的不得了,一个个跟皇帝似的。”旁边一个女家长也感慨万千。
“也有懂事的,我们村的就有一个叫xx……”
“你说的哪个xx?”还没等这个凑上来的家长说完,女家长连忙问。
“就是考上清华的x×。”这个家长肯定的说。
“从头详细的讲,从头详细的讲讲。”女家长又插言。
“我们安静些,让他讲吧”,王师傅一说,周围顿静了。
“xx是我村的孩子,他的父亲是个哑巴,他的妈妈是个傻子。他出生时,已有两个姐姐,其中一个姐姐幼年生病时夭折了,xx出年后就跟着他奶奶生活。嗳!命真够苦的,亲戚们也都不跟他家来往。穷人倒有个硬命,吃的东凑合西对搭,穿的乱七八糟的,却无病无灾的长着,最难得的是他姐俩个学习成绩非常的好,真奇怪。”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听众中不知谁插了一句。
“也对。初二时,xx的奶奶去世了,去他家一看,院里空荡荡的,仅有几棵树;低矮的屋里就有三张床,房顶有几个窟窿漏着阳光,屋里才显亮。村委的干部让大伙兑些钱才把丧事办了”。这个家长停了停,看看围的越来越厚的人群,有些不好意思了。
“讲,讲,大伙儿都听着,甭吊胃口,让我们挂念。”王师傅催促道。
“行”,这个家长有点扭捏,黑暗中他的表情看不清。
“中考他的分数在某某县全县第一,xx找到县高中校长要求让他父母来学校打工干活,校长没同意,理由是每个学生都要求这样,那学校成什么了?校长拒绝了。他又到邻县高中碰碰运气,那个高中的刘校长竟同意了,但是却提个要求,每次考试他得保证成绩必须在校前五名以内,他答应了。刘校长安排他父亲去打扫男生厕所,每月付一俩仟元的工钱。就这样,人家xx上高中时,既带着父母亲去学习又照顾父母亲。三年后,大伙儿都说xx考上清华了,我们打死都不信的,一傻一哑的家,鬼都不进院的家能培养出清华生。xx能考上清华,太阳能从西边出来的。结果,县长,县长啊!他领着县的、乡的、大大小小的干部上他家,厉害啊,满满一院子的干部,电视台的记者不停的照啊,采访啊。当时有些妇人激动的直流泪,人家祖坟冒青烟了。”这个家长说着语气中充满了艳羡。
“第二天,很多乡邻,很多亲戚都来了,送钱的,送物的,多年冷清的院子热闹几天。嗳,他的爹娘往后也能跟着孩子享福了。自从xX上清华以后,我们那一片的学生,上高中都往这里来”。
众人皆无语,大家都知世事无常世态炎凉,可这过山车般变化确实让人嘘嘘。
“该下晚自习了。”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声,大伙儿很快散去。
“嗳!这样的孩子吃的苦不会少,天佑之,天佑之。”王师傅边走边跟我说。
“那是,那是”我应付着说,眼睛瞅着从校门走出的学生。
“爸,这次联考没考好,让你失望了。”孩子边走着边内疚的说道。
“没事的,然,一次考试代表不了什么。不用放在心上。”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是这样,这次成绩决定北大的增强计划名额。就2个。我只考663分,校名3名,有一个考694分,另一个689分。我可能上不了北大了。”孩子说着泪流下来。
“孩子,不用盯着北大,其它名校一样的,象复旦、交大、浙大……”看着日渐消瘦的儿子,我的心竟隐隐的痛起来。
“北大我的梦呀!”孩子说着轻泣起来。
“不用那么辛苦,不用那么辛苦,孩子。”我把然拥入怀里,瘦瘦的身子,我的眼泪缓缓的流下。
一个感到梦碎的孩子,一个感心痛的孩子的伤是苍白的语言无法抚平的。
“我要凭分数上北大。”最后孩子坚定的说,并紧紧拉住我的一只手。
我轻轻的用另一手把然脸上泪拭去,并把另只手也紧紧的握在一起。
两双手,一颗心。梦在希望生,梦又在失望中圆。夜风轻轻的吹过去,带来更深的夜色。
到家已十点了,对门邻居的音乐声隐隐传出。
“对门这家住人啦?”
“嗯,才搬过来”。
“年青人吧”。
“对呀,你怎么猜对的?”我好奇的问。
“半夜听歌,年青人的习惯。”
我们进屋关门,屋内顿时静谧。
(完)纯属虚构,雷同巧合。
2017 12 22晚19:26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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