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就这样相爱了一整个嬉笑而甜蜜的青春。
阿媛出生于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跟李子明同龄,大学毕业后,他们就一起来到上海,五年的同居生活,让他们已经习惯彼此,如同亲人。李子明习惯了阿媛每天早上自制手抓饼早饭,有一次,起晚的李子明没吃上早饭,穿着睡衣拖鞋,蓬头垢面的阿媛飞奔出门,给李子明的包里塞上了她充满爱意的手抓饼。李子明会在阿媛生日的时候,提前订好车票,带她去周边景点城市,一个六寸小蛋糕和一朵玫瑰花,就足以让阿媛雀跃不已。李子明让阿媛做好后勤就行,等他,阿媛欣然应允。
阿媛也的确一直在等。李子明曾说工作五年后,他们就结婚。李子明大学毕业后进入了一家广告公司,做业务销售,李子明学的是师范类英语专业,但是他对此却并不感兴趣,并且在繁华的大上海,最挣钱的行业“大概就是销售”,李子明如是认为。来自农村的李子明,家庭条件一般,现实压力是显而易见的,于是事业在他眼里就显得格外重要。这一点阿媛表示理解,所以她一直在等,给他充足的时间去追求事业。阿媛在一家培训机构当老师,兼顾着李子明的饮食起居,工资不高,朝九晚五,有双休,平时省吃俭用,一发工资却会给李子明买名牌西服和皮带,她说着装是男人的脸面。
他们在地铁终点站租的一套一居室,后来又换成了两居室,两人就这样相爱了一整个嬉笑而甜蜜的青春。
2
时间检验了真理,也检验了爱情。
第三年的时候,李子明的妈妈不幸患结肠癌,来上海治病,李子明一度崩溃。一方面他的工作越来越忙,一方面又要照顾妈妈,几经商量,阿媛主动提出辞职照顾阿姨。李子明激动的抱起阿媛,眼角泪水充盈,一句轻声谢谢,也惹出了阿媛的泪水。阿媛说:“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李子明妈妈治疗,需要一大笔钱,这笔钱是他目前拿不出的,于是只好跟着爸爸回老家,找亲朋好友四处借,可是可憎的小叔,尽管在老家城里条件很好,但是却不愿拿出一分钱,人命关天的事上,让李子明看透了这苍凉的世道。那段时间,李子明的工作也被耽误,因此失去很多优质客户,李子明越续越长的胡须与日渐消瘦的身躯,俨然成了那段人生最痛苦的低谷标志。最后,阿媛找自己的家里拿了一部分钱,拿给了李子明,让他妈妈顺利治疗。阿媛照顾了李子明妈妈整整半年,后来李子明妈妈还是不幸去世,李子明痛苦不已,阿媛陪李子明回到老家,日夜相守,料理了阿姨的后事。在回上海的车上,李子明靠在阿媛肩膀上沉沉的睡去,像个孩子。
回到上海后,李子明玩命似的工作,他要在变故与挫折中让自己变得更坚硬,他要让那个吝啬、偏见的小叔后悔。变故,向来是一个男人快速成长的助推器,果不其然,三个月后,李子明在工作上的努力有了成效,很快升职为部门经理,还配了个助理,是个刚毕业的年轻女大学生,叫小洛。小洛时常跟李子明出差,有一次,阿媛看到李子明和助理在咖啡馆,有说有笑,李子明指着眼前的笔记本电脑,像是在谈工作。阿媛心里知道,他们是在工作,但是却难掩莫名的失落和酸楚。再有一次,阿媛跟李子明部门聚餐,在餐桌吃饭间隙,阿媛去洗手间,在回餐桌的途中,听到部门人开玩笑说,"小洛啊,快看你的李总都要喝醉了”、“只有小洛才懂得心疼李总”之类的话,阿媛躲在旁边,心底一沉。
那晚回去后,他们吵架了,阿媛觉得李子明喜欢上小洛了,李子明却觉得阿媛神经质。阿媛用尽了平生脑海中所有的狠话来骂李子明,李子明站在阳上不住的抽烟、喝啤酒。阿媛夺过啤酒和烟,两人扭成一团,最后也没有争吵出个谁对谁错,和好了。
3
你总是太急着爱别人,却忘了怎么爱自己
小洛一直让阿媛耿耿于怀,因为此后小洛一直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但她还是选择信任,这份信任是基于五年来所有的付出。第五年的时候,阿媛怀孕了,她喜极而泣。这是意外,他们没准备要孩子,毕竟还没办结婚手续。李子明知道阿媛怀孕后,表情木讷,不知所措,阿媛想要在他脸上搜寻一丝喜悦,但却失败了。阿媛攒了一晚上的心里话,心里盘算着结婚的事,第二天还没说出口,就被李子明“去做了吧,对不起,阿媛,我还需要点时间”的话给堵了回去。阿媛强忍泪水,默不作声,狠狠关上卧室门,李子明在卧室门口说了一些话,但并不能阻挡阿媛决堤的泪水。阿媛将卧室飘窗上的印有两人亲密头像的马克杯扔向卧室门,卧室门重重的响了一声。他们吵了一架,阿媛气急,夺门而出,摔倒在二楼的阶梯边上,晕倒了。醒来后的阿媛躺在医院病床上,不出所料的孩子流产了。阿媛看着在病床旁的李子明,泪水从面无表情的脸上滑落,一句“分手吧”,让李子明也哭了。李子明决然地说:“我不同意”。
然而,出院后的一个月阿媛与李子明还是分手了。流产和小洛已经让阿媛疲惫不堪。
阿媛说她守不住这份爱了,曾经相爱的两人突然的形同陌路是一件残忍的事,但是也是因为爱的太急、太满,而让她意识到她忘记了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她不后悔,因为她终于在多年爱别人的练习中,懂得了对自己的爱,尽管这份爱姗姗来迟。
秋刀鱼会过期,凤梨罐头会过期,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不会过期的呢?其实喜欢一个人并不代表什么,人是会变的,今天他喜欢凤梨,明天他可以喜欢别的。不先爱变化中的自己,怎么去爱变化中的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