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领教了世界是何等凶顽,同时又得知世界也可以变得温存和美好——村上春树。
俯身的少年
虽已初冬,气温倒还舒适,吃过晚饭出去走走,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出门,上街,我不紧不慢地走着,迎面跑来一个身穿蓝身红袖校服、初中生模样的小男孩。在距我十来米的地方,他忽然俯下身子,伸手抓起一个白色的东西。孩子正是蹦蹦跳跳的年纪,许是贪玩吧,一边跑,一边扔纸飞机玩来着。
还没看他站直身子,只见他弓着身子小跑几步,又俯身在地上抓起了一个东西在手上。这下走近点了,我看清他抓起的是一个空瘪的零食小塑料袋,和前面从地上抓起的白色“纸飞机”一起团在手里。我定睛一看,那团白色不是纸飞机,而是一张别人扔地上的餐巾纸。
少年继续往前奔跑,我们擦肩而过。
我不禁转过头,只见他还是保持着前面跑跑跳跳的身姿,第三次,他又俯身了……
忽然我很想跑上去,拍拍他的肩膀:“嗨,你好,少年。”待他转头,我看见的定是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也许他还会脸颊微红,腼腆地低下头。
我只想跟他说:你俯身的样子很帅。
破碎的玻璃窗
千岛湖秀水广场的城市光荣墙一共有24块宣传橱窗,橱窗木架玻璃面,这期展出的是我县的“最美教师”。
经过秀水广场,我习惯性的往橱窗看了看,发现玻璃橱窗碎了一块。掉地上的碎玻璃已经被环卫工人打扫干净,剩下立在橱窗的破玻璃尖利刺目。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打破。千岛湖镇城市光荣墙总共有三块,江滨公园那处,去年有段时间隔三差五就有人跟橱窗玻璃过不去,无奈之下报警处理,查出是一个精神病人所为,精神病人怎么处罚呢?只能请家属加强看管,之后倒一直相安无事。轮到秀水广场橱窗遭殃的时候,只能干瞪眼了,因为这块地儿没有监控。
我上去细细察看,忽然在橱窗下方发现了一张白色的纸条,是一份“说明书”,话语里说明了原因,表达了歉意,申明将承担损失,最后留了联系电话。
电话打过去,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原来是他的小孩不小心碰到玻璃打破的,小孩吓哭了,他边安慰孩子边告诉孩子:做错了事,要勇于承担责任。留下纸条告诉对方,照价赔偿,会没事的。
在这样的父亲的引导下,这个孩子长大了肯定也是一个有责任感、有担当的男子汉。因为他的童心曾被小心呵护,在他刚刚探索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的父亲给了他力量和指引。
有了这力量就有了对抗波折的勇气。
我想对这个小男孩说:“你很幸运。”
逆行的轮椅
冷空气南下,大幅降温,有风,太阳又躲进了厚厚的云层,这样的天气,街上行人比往常少了许多,脚步也比平日匆匆。
有一位中年男子,坐着轮椅,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他脸庞黝黑,灰色的中山装已经发暗,脚穿棉布鞋,一只鞋子露出了棉胎。更引人注意的是,他的轮椅是逆向的,背朝前,脸朝后,一只脚用力点地,利用反作用力让轮椅滑出一段路后,脚尖又用力点地,继续滑行。不时使劲扭头往后看一眼,又赶紧回头,既怕碰到障碍,又怕轮椅歪了方向……他就用这种方式行进在非机动车道上。
这时,一位女士把他拦下,问明了缘由,原来平时照顾他出行的妻子今天有事,他就一个人上了街,以为能行,现在正愁怎么回去呢。这个女士说她刚好顺路,伸手握住轮椅把手,把轮椅调了个方向,让男子脸朝前,她推着轮椅往前走去。轮椅的脚垫上,男子的一双脚,终于归到了妥帖之处。
我在小区经常见到这位女士,平日看着挺严肃,见面也不会搭话。原来,不苟言笑只是她的外表。
她让我想起了聂小明,淳安长运公司的一名公交车司机。就在不久前,在出车途中看见有人骑车摔伤倒在路边,他立马停车救人……一个善良的本能,一个简单的报警动作,却让伤到大动脉陷于危险境地的人,重新获得了新生。
我想说,有时你的举手之劳,或许就是他人暗夜里的一道星光。
界首的柑橘
今年的记者节活动,搭上了界首柑橘文化节的便车。一早,我们记协一行四五十人,坐上客车直奔界首。
在柑橘文化节开幕式上,看着主持人很面生,应该不是本地融媒体中心的。主持很流畅,是专业级别的。静静感受着美女主持紧凑、干练的表达,感受主持词的优美和准确,特别是那段“最美界首人”环节,主持人一气呵成,没有一句多余话,却句句到点,不由感慨这个开幕式找对了人。
本来这种活动是放松的,可不知为什么,每次参加类似集体活动,我怎么都会有种小小的拘束感呢,不敢大声说话,不敢放声大笑。
吃过中饭,每人拿着剪刀和袋子到山上摘橘子。尝了一个,不是很甜,包着果肉的内果皮有点厚,于是采摘的兴致就淡了,摘了小半袋,兴味索然,准备打道回府。
好多人还在山上,我扭头看见有个同事往对面山上去了,想想这么早,那我也去试试吧。于是重操剪刀,又奔橘园。
这边来的人少,橘子又多,红灯笼一样缀满枝头。尝一个,一丝冰凉和清甜漫过舌尖,我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就它了,好像它在这里等我已经很久。我的剪刀起起落落,手心发热,额头冒汗,怎么被我们找到这个好地方呢?又满足又感激的心情充盈心间,幸亏前面没有放弃,这里才是真正感受界首柑橘甜美和芬芳的所在啊。
袋子里越来越满,我像打了胜仗的战士一样,凯旋而归。
我想对自己说:“一切尝试,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