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流行弱者文化,流行久了,也就成为了主流文化。在西方世界,弱者文化也有普而广之的趋势,这实在是一种文化的倒退。
一个鲜明的标志,就是民众对强大的公权力的默许甚至向往,其中免不了夹杂着对伟人的缅怀甚至向往。
中国的弱者文化由来已久,从帝王社会进化到共和社会,骨子里还是渴望着明主贤臣,指望着救世主,几千年没有改变,不管鲁迅之流如何呐喊,羊群依旧是羊群,并没有变成狼群的任何迹象。大清朝的财富居于世界绝对第一时,我们尚且温顺的不要不要的,何况之后的衰落,一代不如一代。现在要复兴,复到哪个朝代?唐,汉,还是秦?复兴什么?经济,文化化?似乎大家都说不大明白。
一个明君贤臣的盛世,也不过还是弱者文化的灵光乍现,没有什么复兴的必要。
中国文化中,认为人是善的,人之初性本善,耳熟能详,西方文化中,确认为人生来自私,由其自然属性决定。中国文化中,认为社会是由阶层构成的,自上而下的金字塔型的权力架构是社会稳定和发展的基础秩序,西方文化却强调分权,强调利益相关方的冲突和制衡,用法治维系社会的基本稳定。人们对于个体和社会的最基本认识,决定了他的文化属性。
举个例子,面对新冠疫情,中国的老百姓很听话,政府下个文件,逐级下达,逐层加码,老百姓执行的很好,疫情很快就控制住了,大家从内心里感到自豪,你看,也就是中国,哪个国家能控制的这么好?同样的疫情在西方,比如美国,就不好弄。最上层,特朗普不爱戴口罩,不爱封锁社区,不爱社会管制,跟防疫主管部门的意见就相左;中间层,各个州政府的应对政策也是五花八门,尤其不把联邦政府的要求当回事;最下层的老百姓更没秩序,一人一个主意。结果大家都看到了,中国抗疫形势一片大好,只死了几千人,美国在死了几十万人之后,逐步走向了全民免疫之路。
中国的老百姓是幸福的,他们站在安全的墙内,可以看美国的笑话,在中国人民看来,美国人民实在太倒霉了,摊上了这么个混蛋总统,生活在这么个没有效率的体制内,很可怜。
美国人民应该是痛苦的,但事实上,美国人民反而觉得中国人民是可怜的。他们自己反而觉得挺幸福的,幸福的主要借口就是:生死自己选,我们有自由,自由万岁。
谁对谁错?各说各话,没有绝对的评判标准。不管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都对自己国家的抗疫政策主流认同。
是什么造成了这种巨大的认同差异?体制吗?不尽然。我觉得归根结底还是文化上的差异。在弱者文化群体眼中,疫情来了,个体是没有力量去对抗的,必须依靠国家,如果国家反应慢了,就是失职,就要挨骂,疫情初期可不就是这样吗?抗疫这件事,必须靠国家,国家也必须靠的住。中国政府靠的住,点赞,美国政府靠不着,黑他。一个”靠”字,是弱者文化的核心,即把生命交给国家。
在强者文化群体眼中,疫情来了就来了,年轻人不怕,该干啥干啥,孩子们也不怕,没啥危险嘛,唯独老人们怕,因为得了之后死亡率太高。因此,美国人民中的很大一部分人不担心疫情,而是担心因疫情关闭工厂,担心失业。也因为如此,政府在处理抗疫问题的时候,一会儿说健康重要,一会儿说就业重要,说来说去,就是不敢一刀切,于是含含混混很长时间没有大动静。其实,美国政府在想什么,各个州在想什么,美国人民都清楚:其实就是想全民免疫。全民免疫这种想法,在西方强势文化里是有基础的,叫自然竞争,优胜劣汰,是自然界进化的核心动力,放到社会中,其实也是一样适用的,只是这里面有一个道德问题:全民免疫的确有利于人类的进化,但需要以放弃数百万老年人的生命为代价。对于这个道德问题,大家都不谈,不敢谈,所以,疫情还是要抗的,但面子上严,里子里松,所以后来美国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对于美国民众来说,戴不戴口罩,自己有选择的权利,不戴口罩就不许进自家小区这种事,是无法想象的。国家抗疫,好,你抗吧,不过我因此失业了,你得补偿,他认为抗疫不是他的义务,不抗疫是他的自由。如果他不幸感染死掉了呢?他也不会一个劲地骂政府,因为是他自己作的嘛。在强势文化群体的眼里,生死是自己的事,国家不要把手伸得太长,不作不死,作死无悔,自由万岁。
同样一个事物,在强势文化和弱势文化那里,认识截然不同。这是文化的差异,也是社会丰富的体现。不同的文化培养出自己的信仰下一代,并逐步构成一个文化圈。众多的不同的文化圈共存在这个地球上,本身就是一种平衡之美。
但是,我总在担心,建立在以善为本,道德治国,崇尚秩序和谐的大同世界之上的貌似美好的弱势文化,如果面对建立在以真为本,法律治国,崇尚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之上的略显残酷的强势文化时,我们的弱势文化有没有一丝胜算。
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生发于亿万颗人心,脱离人性的基础建立起来的乌托邦,注定只是乌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