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接到晓慧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开会,因此没有和晓慧说上几句话便匆匆挂上了电话。
晓慧是我在徐州工作时认识的一个朋友,虽然谈不上是男女朋友那般的亲密,却也像哥们一般关系甚铁,我们既是酒友,也是死党,当然在外人看来常常会误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惹得我那群狐朋狗友羡慕嫉妒恨哪。
我心里以为晓慧给我打电话大约又是要约我陪她一起去看电影,虽然我个人不太喜欢看电影,但是好朋友相约,免不了总要去的。
因此我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会议结束之后我打开手机发现晓慧给我发来了一条短信:我已经决定离开这个失望的城市,勿念,保重。
我心里吓了一大跳,好端端的,晓慧怎么会突然想要离开呢?我连忙拨打起晓慧的电话,电话里传来了晓慧最喜欢的手机铃声“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可是直到铃声响闭也没有人接听,我连忙又拨打了起来,然而电话那头仍然还是无人接听,一时之间我的心里不由的慌乱了起来。
晓慧是个手机不离身的人,我打她的电话,她从来都是在三秒之内接听,今儿她的电话却是无人接听,难道她出了什么事情?
我忽然想起来晓慧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和语气也不似平时那般的欢快,我更加觉得晓慧出了事情。
我连忙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继续拨打晓慧的电话,电话的那边说道:“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晓慧在打电话,这说明她还好好的。”我心里这样想着不由的放宽了心。
待我准备下楼赶往晓慧公司的时候,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我一看打来的正是晓慧,连忙的接了起来,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只听电话的那头说道:“你刚才在给谁打电话,打了那么久,也不接人家的电话。”
我明显听出了晓慧语气中的沮丧和埋怨。
我解释道:“冤枉啊,我今天只给你一个人打了电话,可是你的电话无人接听,后来又在通话中,我心里着急死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呢。”
晓慧笑了笑问道:“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的电话?”
“就在刚才。”我答
“刚才我正给你打电话呢。”
“这么巧,我们在同一时间占线了。”我笑着说道。
电话的那头晓慧也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在我听来已经不似先前那般的灿烂了。
我试探着问道:“我刚才看到你发给我的短信,你要离开这个城市,出了什么事情?你这是为什么呢?”
电话那头的晓慧陷入了沉默,她沉默我也跟着沉默,只是在无形之中我们二人都能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压的我们喘不过气来。
电话的那头晓慧终于说道:“我已经从单位离职了。”
无声是继续的沉默,她不说,我也懂。
“你现在在哪里?”
“我还在公司收拾东西,今天就彻底与公司来个了断……”
“好,你等我,我开车过去接你。”
“不用,不用,我没有多少东西要收拾,我一个人能拿的完。”
“你等我,我已经开车过去了,我十分钟就到,即使要走,也要高傲的离开。”
挂掉电话,我狂踩油门朝晓慧的公司奔去。
晓慧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一个手提包就囊括了她所有的行囊,显然她正在等我。
我大踏步的朝晓慧走去,全然不顾她周围同事诧异的目光,显然她们当中的任何人都没有料到晓慧居然还会有如此高层次的朋友,我从眼角的余光看到不少女人望着我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我嘴角撇过一丝冷笑,对着晓慧说道:“我们走吧。”
晓慧起身拎起了她手中的包,我一手拿过晓慧手中的包,一手牵着晓慧的手大跨着步子朝门外走去。
和晓慧相识那么多年,这还是我第一次握住她的手,晓慧的手柔软又湿润,我知道那是她手心沁出的汗水。
“你现在想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只是不要让我一个人呆着,我现在想喝酒。”
“好,那我今晚陪你喝酒,以前我不开心的时候你也总会陪我喝酒解闷的。”
“可你明天要上班,喝醉了酒,明天你怎么去上班?你的酒量我是知道的,不睡到日落西山你是不会醒的。”
我苦笑一下,说道:“不管那么多了,反正今晚酒水管够,你放马过来就好。”
当晚我带着晓慧去了酒吧,酒桌上摆满了各种白酒、啤酒还有洋酒,我不知道晓慧心中藏了多少苦和愁,今晚的她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她。
我从来不知道晓慧的酒量居然会有那么好,以前她陪我喝酒的时候,仅仅只是浅沾几口,然后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我喝酒,听着我大发牢骚,安慰着我,最后拖着我笨重的身躯送我回家……
“你喝多了,不能再喝了。”我握住晓慧拿起酒杯的手劝道。
“我没有喝醉,我还能喝,我还想喝,你不是说今晚酒水管够的吗?怎么?喝了你这么点酒你就心疼了?舍不得了?”
“你不该说这样的话,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也向那群破烂一般的人瞧不起我?如果是那样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走,就当我们从来不认识。”
我点燃了一支烟,轻吐出口中的烟雾望着晓慧的眼睛,晓慧轻咳几声,闪过我的眼神,掏出我烟盒里的烟抽了起来,接着便听到晓慧连声的咳嗽。
我一直在等待着晓慧的开口,可是她始终没有说,我知道这个外表看上去很柔弱的女子,其实骨子里坚强如铁。
晓慧的老家在北方一个偏僻的小镇,家里人口多,父母重男轻女,所以从小就坚强独立,她在这边过的很辛苦,背井离乡不说,所在公司的同事各个都是奇葩,欺软怕硬见风使舵,老板又是个变态,她一个外地人周旋其中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晓慧从来没有抱怨过,但是即使她不说,我也懂得,晓慧肯定是在公司里压抑太深,想换个环境透透气,我不知道是否应该支持她这个决定,我既想她过的开心,又害怕失去这个朋友,人世间总会有许多不尽如人意的事情,此事古难全,但愿大家都好。
晓慧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抬眼扫视了一下,没有接,任凭铃声兀自的响起。
“你手机响了,干嘛不接?”
“我现在谁的电话都不想接,你能明白我此刻的心情吗?”晓慧望着我,眼里饱含了泪水。
“我明白,”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其实,你一点也不明白,也许你只是一直在装糊涂。”晓慧自嘲的笑了笑。
我的手机响起,我一看是阿峰打来的,于是说道:“阿峰打来的电话,估计是找你的。”
“不要接。”
“至少也应该给人家说一声嘛,不然他会担心你的。”
“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
“喂,若寒,晓慧和你在一起吗?我打她电话没人接听。”电话那头传来阿峰焦急的声音。
我沉默,望着晓慧,不知道该如何说才是。
“若寒,你在听吗?”
“哦,阿峰,我没有和晓慧在一起,也许她手机静音没有听到,或者没有带手机,你不用担心,晓慧看到你的来电会给你回复过去的。”
挂掉电话,我望着晓慧说道:“阿峰很关心你。”
“我知道。”
“他很喜欢你。”
“嗯,”
“你怎么想的,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了,其实阿峰他对你很好的……”
晓慧干了杯中的酒,两眼放光惊诧的望着我,随后却又突然的黯淡了下去,她一杯接着一杯不停的喝酒,我能感受的到晓慧在努力的控制着心中的情绪,终于我抬头看到了晓慧眼中流出的晶莹的泪花。
“你不能再喝了,咱们该回去了。”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喝酒……”晓慧发起酒疯来。
我握住她手中的酒杯,晓慧挣扎着嘶喊着,突然扑进我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她埋在我的怀里,我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最后还是轻轻放到了晓慧的肩膀。
晓慧哭的很伤心,我能够感受到她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许是哭的累了,哭到最后晓慧趴在我的怀中睡着了。
我抱起晓慧在各色男女不怀好意的眼神中离开了酒馆,我驾着车一时间不知道该把晓慧送到哪里,是送到我的家里还是晓慧的家里,抑或者是开个宾馆……
鬼使神差中我还是决定把晓慧送到家,那是她的家。
在晓慧家门前阿峰在等待,我抱着晓慧尴尬的望着阿峰,一时间不知道该解释什么才好。
“晓慧喝多了,我送她回家。”
“她安全回家我就放心了。”阿峰说着骑上他的摩托车就要走。
“阿峰,你不要误会,我们之间没有你想象的那些事情。”
阿峰苦笑一下说道:“我明白的,你不用解释。”踏上摩托车扬尘而去。
我把晓慧送进屋里放到床上安顿好,一时之间感到全身上下犹如虚脱了一般,望着晓慧像婴儿一般熟睡的身姿,我竟感到一阵呼吸急促,我来到洗手间用凉水洗了洗脸,又抽了几支烟才把自己心中暗藏的魔鬼念头扼杀掉。
在晓慧醒来之前,我留了一张便条便匆匆的离开了,一连几天都没有晓慧的消息,我握着手机想拨通晓慧的电话却犹豫不决。
电话铃声响起,是阿峰打来的:“晓慧走了,她一个人走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她给你留了一封信让我交给你,我放在你们公司传达室了。”
我匆匆去传达室取来晓慧的信,心里揣测着信里面是什么内容:若寒,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徐州这座城市,虽然心里面有些不舍,但我不得不这样做了,工作当中虽然会有许多的不开心的事情困扰着我的心绪,但是一想到在同一个城市里有你在一起,再大的困难我都能够忍受,可是当有一天我发现我们之间就像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有交集的时候,我唯一可以做的只有离开,离开对于我来说是一种解脱,对于你来说也是一种成全,勿挂念我,我一切安好,也愿你一切刚好。”
我拨打晓慧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声音。
我又拨打起阿峰的电话:“阿峰,你为什么要晓慧离开,你为什么不挽留她,你不是很爱她吗?你不是想娶她吗?你为什么不大声的说出来,告诉她,你简直是个懦夫,你就是个混蛋。”
电话那头阿峰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今天已经办了辞职手续,我虽然留不下她,但是我可以奔过去陪着她。”
我愕然,感情有时候就是那么阴差阳错,你爱着她,她却爱着他,然而在远处总会有一个人在默默的不停的守候、等待。
我不知道阿峰与晓慧后来怎么样了,我再见到晓慧时已是三年之后了,那时我还未娶,不知道她是否已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