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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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得意须尽欢
我们为何一别两宽

参与馨主题第五期第一主题:一别两宽

秋意泛黄,寒冬冷峭,才子眼中的清雪如约而至。

“瑞雪兆丰年,看来是个好兆头。”我将收集到的雪放入壶中,沸腾的水冒出一阵白烟,外面的三两雪花颤颤巍巍舞到了窗前,我伸出手接住了那调皮的雪花,看着它在我掌心盛开。

“可不是吗,殿下今日及笄,连老天都送来祝福了。”归元在我身边叽叽喳喳,很是高兴。

“他……会回来吗?”我有些失神地望向远方,白茫茫的一片,叫我看不见那万白中的一点青。

“将军定会回来向陛下求娶殿下的。”归元为我披上披风,是那白色的狐狸毛裘,我低头蹭了蹭,上面还隐约残留着他的味道,“殿下还不梳妆打扮吗?等会陛下又要派人来催您了。”

“再等等吧,等他入城,我才安心。”归元安静地站在我背后,直到殿外的喧嚣打破了这一室的宁静。

归元退出去片刻便欣喜地跑了进来,带着雪的味道,“殿下殿下,将军已大败敌军归京,此刻已经入城了!”

“殿下,奴婢为您更衣。”归元唤来几个婢女,利落地为我束发更衣,“殿下今日尤为好看。”

我心里有点紧张,我与他已一年又五个月未见过了,刀剑无眼不知他可否受伤,也不知边疆的落日是否将他晒黑了许多,更无法知晓塞外的风光是否留下了他的心。

“殿下,将军已入宫,陛下吩咐奴才带殿下前去,宴席快要开始了。”赵公公杵在门口,带着父皇的口谕来唤我,“本宫马上来,多谢公公提醒。”

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有一瞬间失神,镜子里的姑娘长开了许多,素来清冷的嘴角也染上了生辰的笑意,我知晓他总是能带动我的情绪,在他面前,我不曾是公主,只是一个盼望心上人平安归来的女郎。

走廊上挂满了灯笼,摇曳在风雪里,簌簌的声响勾起我的满腔思念,我与他分开时,还是春末夏初,再见面却已是风雪交加。

“殿下莫急,地面滑小心些。”归元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趋,“将军又不会离开,自会恭贺殿下诞辰。”

我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上下乱跳的心在见到周子期后荡然无存。

父皇在大殿内宴请大臣观礼,扑面而来的热浪冲散了身上的雪花,我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欢儿来了,可让大家好等啊。”父皇坐在上头,朝我招手,一抹青色身影笔直地跪在宴厅中央,我小跑着过去,路过他身边时,身上的肃杀之气让我一阵哆嗦,我拘谨地行了个礼,“子期哥哥安好。”

“儿臣来迟,父皇恕罪。”

“你呀你,世人谁不知道你可是父皇的宝贝女儿,朕怎会舍得罚你。”他笑着点了点我的额头,望向周子期时,言语间的宠溺散了几分,“子期已归,你也及笄,婚期自然如期举办,本是三喜临门,可子期他……”

“公主金枝玉叶,臣一介粗人,担不起公主的厚爱,臣……恳请陛下取消这桩婚约。”他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全都落在我耳中,刹那间脸色惨白,满心的欢喜全都化作白烟,融进那炭火之中,殿外的雪吹得更迅猛了,这殿内四处都散发着凉意。

殿内的声乐都已停,臣子们都低着头不语,我拼命地将眼泪憋回去,踉踉跄跄朝他走去,声音有些颤抖:“你不是说等你凯旋归来,为我行礼,娶我为妻吗?”

“我等了你一年又五个月,等来得却是拒婚?堂堂将军,七尺男儿,许下的承诺都不作数吗?”

“你抬起头来,给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公主乃陛下珍宝,臣随时都会……马革裹尸,若解除婚约,公主不必日夜担惊受怕,臣也没有……后顾之忧。”他宁愿将头埋到了地毯上,也始终不愿抬头直视我的眼睛,我心里一阵苦涩,重逢竟是连看我一眼都不愿了吗?

父皇摆了摆手打断了我们的对话,面色不虞,“今日吾儿及笄,其他事稍后再议。”大臣们的祝贺声又此起彼伏,却淹没不了堂堂公主被拒婚的丑态。

歌舞继续,周围人的喧嚣声将我们隔离开来,我看着周子期屹立在那里,心里一阵酸涩,他与我之间隔的何止是这风雪,是再也跨不过去的寒冬。

父皇知我不快,让赵公公送我回寝宫,归元见我出来,急忙将狐狸披风递了过来,我麻木地推开它,失神地在走廊上晃荡,来时有多欢喜,回时便有多狼狈。

“殿下莫怕,陛下自会为您讨回公道。”赵公公跟在我身后打破了雪落的声音,“咱家看着殿下和将军长大,将军自幼时起便只听殿下的话,若不是欢喜,他何至于如此?”

“可他如今……只愿敷衍我了,明知道今日是我及笄,却还要……”我瞧着那枯树上的雪压弯了枝头,却依旧没落在地面,可周子期身上的雪冻伤了我。

“人生苦短,还是要活得自在些……”

我有些恍惚,檐上落白雪见不到宫墙外的春光,一如我与周子期,等不到开春的风光。

父皇来给我答复已是五天后,尊贵的天子面上染上了愁思,“欢儿,子期……还有月余便要回边疆了,此后大概不会返京了。”

“父皇,他……为何不喜欢我?”我平静地询问父皇,当泪水决堤而出以后,干涸的河道再也存不下水源。

“父皇知道你喜欢他,可感情这事不能强求,你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他也是父皇最信任的将领,父皇不愿毁了两个人,”他摸了摸我的头,“世家子弟也有其他优秀者,欢儿若是喜欢,待天气转好,父皇让他们来见你,可好?”

“儿臣想出宫,去一趟白马寺。”我趴在父皇膝上,神情厌厌,我透过窗户看到雪景融化,在枝头蒸发,带着我的期盼去了远方。

“多带些侍卫,出去散散心也好。”我抬头瞧见了父皇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悲伤,我想他许是想起了母后吧,只可惜一场大雪带走了我母后,如今也埋葬了我数十年的欢喜。

“殿……小姐,我们许久都没出宫了,”归元调皮地吐了吐舌,“今日便好好放松一番吧。”

我哑然失笑,戳了戳她的额头,“知道你惦记宫外的美食,但我们先去白马寺,再去酒楼,可好?”

“小姐,奴婢都听您的,”今日天气尚可,归元却不似想象中的那般欢乐,我下意识望向她,打趣道:“谁惹我们家归元不开心了?”

“小姐,虽然您不说,奴婢也知道您不开心,”她吸了吸鼻子,“您看似在笑,实则身上散发着难过的气息……”

我扬起的弧度僵在嘴角,嘴里喃喃道:“出宫怎会不开心呢?”

“小姐,您瞧,”归元扯了扯我衣袖,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周子期穿着一袭青衣,罕见地披着披风,整个人瞧上去没什么精神气。

他从寺庙出来,我避无可避,只好走上前寒暄:“将军来寺庙上香吗?”不知为何,我看到了他眼里未来得及隐藏的一抹悲伤,心里有点难过。

“殿下安好,臣来告慰那些战死的兄弟,”他脸色有些苍白,眼下青黑,我状似随意询问:“将军最近没休息好吗?”

“劳殿下挂念,臣无碍。”他朝我颔首,琢磨不透的事情我不喜欢多想,但我看到了他腰间佩戴着的破旧香囊以及玉佩,忍不住开口:“将军既拒婚于本宫,为何还佩戴着本宫的东西?”

那个针线歪歪扭扭的香囊是我学会女红的第一件成品,那时他离京平乱,不知何日是归期,我害怕他将我忘掉,第一次使用公主的身份强迫他挂在腰间,时至今日,我犹记得他当时眉眼间的无奈:“殿下,臣会被属下笑话的。”但还是认命般挂在腰间,如今想来,将军的配饰怎能出自不精女红的公主之手。

“臣习惯了,”他停顿了一下,还是将香囊与玉佩娶了下来递给我,“今日恰好遇见殿下,便物归原主吧。”

“才不是恰好,明明是知道公主要来才会出门的……”他身旁的小厮不知道嘀咕些什么,可我的视线也未曾被转移。

我忍着涩意:“将军定要如此吗?”

“若殿下日后的夫君知晓您为臣绣香囊,会不高兴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舍,“还望殿下收回。”

我撇开视线,望向其他地方,我看到少男少女一起上香,我看到未出阁的姑娘在祈求姻缘,我看到那红了脸的男子,我听到了小孩的嬉笑声,听到了踩过雪的破碎声,听到了胸腔内的哭声。

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东西:“如此,本宫晚些会将将军赠与的物件一并归还。”

“如此……甚好。”

我走得极快,不愿叫人瞧见我的狼狈,“殿下,慢些走。”归元在身后气喘吁吁。

直到入了白马寺的门,我才停下脚步,收起自己的失态,“施主,空寂大师已等候多时。”突然出现的小和尚带着我去了厢房。

当年因着担心周子期,没少求父皇让我出宫,为他祈福,如今看来,人家根本不领情,空寂大师便是那时结识的。

“多谢小师傅。”

“许久未见殿下,殿下清减了不少。”空寂大师目光慈善,似透过我看到了我的余生。

“我等回来的少年郎选择了离开,近来食欲不佳,劳大师挂心。”坐在他面前,心境突然平稳了不少。

“情之一字,向来难解,贫僧只愿告诉殿下,人生在世尽欢即可,莫让外因成为你们走散的源头。”

“关于殿下的姻缘,天机不可泄露,但有情人实属难得,需拨开云雾才知晓。”

“多谢大师。”

起身走到门口,才发现云雾消散,迎来了冬日里的第一场暖阳。

“殿下,这些东西当真舍得归还?”归元眼眶有些红,我不由得笑道,“不破则立,若我不这样做,我便不知道他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宫里不缺乏珍贵的东西,但他送我的那些小物件,却是我最喜欢的。

屋檐下的那只风铃是我五岁那年喜欢各种声音送我的,那只盏有些损坏的兔灯是我六岁那年带我出宫送我的,那一套文房四宝是我七岁那年让我学习送我的,那只会说子期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鹦鹉是我八岁那年怕我孤独送我的,那柄刻着我名字的木剑是我九岁那年觉得好玩送我的,那些木刻的小动物是我十岁那年怕我无聊送我的,那枚腰间的玉佩是我十一岁那年知我喜欢送我的,那只头顶的玉簪是我十二岁那年送我的信物,那半截带血的箭矢是他身受重伤取出来后十三岁的我私藏起来的,那副画是我十四岁那年他远在边疆送我的思念,也送了十五岁的我一场难忘的及笄之礼……

寝宫跟他有关的物件我全都封存了起来,大大小小的物品装满了数十车,而带给我的回忆记忆犹新。

“殿下,已全部清点完。”归元生怕那些人把东西损坏,非要亲自监工,知道我的计划后更是很兴奋。

“归元,把那件狐狸毛裘也装进去。”那是秋狩的时候他射到的猎物,送了我一件狐狸毛的披风,既然要断那便断干净些。

“归元,你带着父皇的令牌出宫一趟,替我归还这些东西,”我手指在冰凉的箱子上滑过,“告诉他,本宫与他一别两宽,不复相见。”

“殿……殿下,这样会不会太过了?”归元犹豫地朝我确认。

“大师说要拨开云雾,可云雾岂会容易拨开?”我拍了拍她的肩,“你尽管去,我等你回来。”

我看着归元带着东西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低声一喊:“安辰,你替本宫走一趟,明日再回。”

“是。”安辰是父皇给我的暗卫,我相信他的实力。

我靠在门槛上,看到院里的那棵桃树,好像也是他为我栽的,是不是要拔出来还给他?思及此,我笑出了声,在这堵围墙里,自母后走后,父皇忙于政务,陪我最长的除了归元,便是周子期,他占据了我整个人生,是我年少的欢喜,也是我幼时的美梦。

“人生得意须尽欢,倦江南烟雨,梦里无人生还……”

我第一次见到战场,刀剑无眼远比说书人说得要残酷,守城的将领要护住身后的城,可边疆的将军护住的是两国之间的交界,护住的是身后的万千百姓,护住的是皇宫里的天子,他们若败,敌军的铁骑便会踏破国土,属于我们的朝代也会翻篇。

身旁是将士们的厮杀声,脚边是数不清的尸体,地上留着他们的鲜血,驻守边疆将军的铠甲已烂,我看到了他衣服包裹着的骨头,面上一片血渍,让他的面貌有些模糊,握着剑的手抖动得厉害,身后不过数百名战士在苦苦支撑。

我听见他扬声说道:“将士就该倒在战场,就该用血肉之躯阻挡敌军的千军万马,我们不退,城就在,百姓就能活!”

敌军将领的枪撞破了他的铠甲,我听到了肌肉碎裂的声音,可他依旧没有倒下去,铺天盖地的剑雨朝他飞来,我看到他拿着剑撑在地上,誓死不跪敌军,旗帜倒了,边关防线破了,他的眼神仍旧望向京城,我震撼于战场的残酷,也感慨他的深情。

我跪在地上,向死去的将士们跪拜,向城墙后的百姓祈祷,我害怕我担心但我无能为力,我的手只能穿过他们的身体,触碰不到半分,我抬起头的瞬间看清了他的面目,赫然就是我心心念念的少年郎。

我扯着胸口的衣服,一步一步爬过去,大雨冲散了血腥,迷失了我的视线,可我又无比清楚地知道我的少年将军倒在了战场,再也不能唤我一声殿下。

“啊啊啊……”

“殿下殿下。”我醒来后,入目的依旧是熟悉的场景,偏过头去看到了担忧的归元,“殿下,您可吓坏奴婢了,昨日下午奴婢回来后,便看到您睡在门口,把您搬到床上后,也不见醒来的迹象,陛下也一整宿都没休息好。”

“我睡了这么久?”我直起身子揉了揉额头,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是梦魇罢了,但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

我瞧着归元脸上扭扭捏捏,“怎么了?”

“殿下,昨日梦里,您一直边哭边唤……子期哥哥……”归元扶我下床洗漱,我手顿了一下,失笑不已,“怪不得眼睛酸涩,嗓子也不太舒服。”

梦境太真实,心悸的感觉未曾散去,我喝了很多水,想强压下心里的躁动。

“昨日,他怎么说的?”实在吃不下什么东西,我躺在卧榻上询问归元。

“将军什么也没说,只是他人不太好,咳得厉害。”归元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神情。

“安辰,你来说。”

“自归元姑娘离开后,属下一直守在将军府,”他有些汗颜,“将军武功不弱,属下不敢靠太近,但是府里的氛围有些压抑,就像……就像主子大限将至一般。”

“还有,到了夜里,属下……听到了将军压抑的哭声,很是……撕心裂肺。”

“嗯。”他竟然哭了,是为了我吗?我不知道,也无从推测,但此般确实有事瞒我。

“殿下,您瞧,草儿发芽了。”归元兴致冲冲地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我笑了笑,是啊,春天该来了。

“殿下,将军请了病假,说天气过冷,有些风寒。”归元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我,我本想今日去堵他,若是请假那更好不过了。

“归元,走,我们去将军府。”

再次站在将军府门口,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以往他回京,父皇都会默许我出宫陪他几天,可如今我已经一年多未曾踏入这里了。

府里的很多场景都是我布置的,那时我同他说“本公主以后也要在这里住,那肯定要按本公主的喜好来!”他只是宠溺地看着我“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臣这辈子都是公主的人,何况一个将军府。”可惜如今……

我拒绝了小厮的通报,周子期的咳嗽声传入了我心里,密密麻麻像针扎一样疼得厉害。

“将军身子愈发不好了,还能瞒公主多久呢。”

“咳咳咳,我既然给不了她想要的,便不要在为她增添烦恼,还有半个月我们就离京了。”有些虚弱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她那么好,我不该拖累她。”

“可是对您对公主都不公平啊……”

是啊,连小厮都知道不公平,周子期你为什么不知道?我直接推开门闯了进去,对上了他诧异的眼神。

“你退下,我与你家将军有话说。”我直直地盯着他,我最讨厌打着为我好的旗帜尽做些我不喜欢的事。

“周子期,我今日来,问你几个问题就走,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

“好。”他卸下了回京时的疏离,温润地望向我。

“你还喜欢我吗?”我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错过他任何动作以及神情。

他咳了咳,最终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当日拒婚,不是为了羞辱我,只是因为自己生病了,想与我划清界限,对吗?”

他又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病入膏肓了?”这是我最好奇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才会这么决绝的推开我。

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这场战,我受了重伤,为了不错过你的及笄之礼,我拼命往回赶,不敢浪费时间,等到了京城,大夫说我不好好养伤来回折腾,怕是难以痊愈,也没多少时日了。”

他说得平淡,我却想起了那个梦,所以梦都是真实的写照吗?

“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我每日为你祈福,等你回来娶我,如果不是我多了个心眼,是不是等你死在边疆,我才知道所有的真相?”我任由眼泪滑落,所有的情绪在此刻外露无疑,我扑到他怀里,“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自私,从来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就自主主张替我做了决定。”

他沉默地拍着我的头,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好半晌才闷闷地开口:“父皇让我去见世家子弟,反正你也不愿意同我在一起,我回宫便答应父皇,反正不是你,是谁都……呜呜呜……”

一个凶狠又带着克制的吻落在了我唇上,他温柔又霸道地占据这方领土,等我呼吸不过来的时候才将我抱在怀里:“殿下,我后悔了,我很自私,不愿你与别人在一起,也不想这副残躯拖累你,他们眼里的磊落将军其实也是个自私的小人。”

“那不刚好,我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公主,”我狠狠地抱住他,“周子期,你既然同意,就跑不了了,知道吗?”

“不跑了,就陪着殿下,不管还有多久的时光,”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殿下,春天到了,我们也可以重获新生。”

我将周子期的情况同父皇告知以后,求他让我们最后潇洒一次,他慈爱地看着我:“欢儿,去吧,若是不想回皇宫,记得派人告知父皇一声便好。”

我磕头拜别父皇,“我会回来的,阿爹。”不管怎样,这里永远是我的根。

周子期带我去了江南,这一路上走走停停,见了很多美景,吃了很多美食,过上了未曾拥有过的生活,如果不是他的病情愈发严重,这场梦我是不愿醒来的。

“殿下,我……”

我捂住他的嘴:“此处没有公主与将军,你我……就如普通夫妻那般称呼便可。”说着我还红了脸。

“好,娘子。”他戏谑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是塞外风光,我怕是没有机会带你去了,但自古以来江南便是鱼水之乡,美食美景美人虽不如塞外那般粗狂豪放,但也是温和安宁的。”

“我给不了你太多,但我希望留给你的亦是美好的回忆。”

“夫……夫君,我……”

“娘子害羞了么?咳咳咳……”他握拳拼命地咳了起来。

“你怎么了?可还好?”我拍了拍他的背。

“无碍,娘子多叫几声夫君便可。”他坏笑着抬起我的下颌。

“夫……夫君,夫君。”我直愣愣地落在他眼睛里,打碎了那汪清泉。

“娘子这番模样可真是让人舍不得啊。”他低下头,细细勾勒着唇线,比起第一次的横冲直撞,这一次他整个人明显放松下来,连带着这个吻也变得愉悦起来。

我与自幼时互相爱慕的少年郎,虽未曾行夫妻之礼,但生活的方式如此之多,何必拘泥于这循规蹈矩的世俗身份。

“大人,我们到了。”

“走吧,娘子,江南美景已到位,不知美人可否与在下作伴?”他虔诚地握住我的手,眼里是我不曾见过的星光,灼了我的眼,入了我的心。

“准。”

他们说得对,日子是自己过得,何苦因为外因而与内心背道而驰,人生得意须尽欢,我们没必要因为生离死别就选择一刀两断,最后陪伴在一起的时光才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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