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伸出右手放在胸口上,快速的喘息、咳嗽着,这是他这月第三次发病了。
自发妻去世之后,他便一直独自生活。女人走得早,没有留下一儿半女,没有牵挂与羁绊,这些年来,男人倒也过得安稳。靠着从父亲那里学来的手艺,平时帮帮乡邻修补房子、家用等,倒也能养活自己。乡邻给他做生意,他从来只收一文钱,不论活计大小与所需的时间长短。无牵无挂自然没有负担,养活自己便已足矣,别人问起,他便如此回答。别人笑他痴,他却不以为意。
自这月初起,他犯起病来。先是在给别人修补房子时出现幻觉,一脚踩空,从房顶上滚落下来;后是他曾经要好的朋友背弃了他,带着不久前向他借的一笔钱远走他乡。如今,男人却平静极了,仿佛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一个故事罢了。事实上,那笔钱是他父母离世前为他存起的,他生来比别人心眼少,别人算计了他,他却往往选择原谅。也因此,女人在世时,他没少被她责怪过。可他好像从未改变过,尽管每次都笑呵呵地对妻子保证下不为例。
回想起往事,男人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记忆。他的确是个好儿子、好丈夫,他尽到了自己在这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两个职责。
他摸了摸胸口,想,或许该是时候去找自己的妻子了。
在这个寂寥的冬夜里,伴随着几片晶莹的雪花的飘落,男人终于合上了自己的眼睛,他的床边,没有一个人。
在他家不远处的一棵梅花树下,一个小女孩指着天空,带着几分雀跃,说道:“真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