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的法国乡村，同一屋檐下的一双男女共同相守了二十多个年头。他们一个是美食家，主攻理论；另一个是厨师，长于实践。故事的最后，厨师问了美食家一个问题。
我无力写专业影评或是美食品鉴，只记录一些观影时的联想与震动，把它们略作整理，分盛在四个盘子里，然后按照传统法餐的顺序与你分享。
第一道：汤/Potage 【源】
影片首映于2023年的戛纳电影节，制片国家是法国和比利时，发行时通常会考虑不同的译名。《法式火锅》是它正式的中文名，在英语国家它被叫做“The Taste of Things”, 而片子的法语本名直译过来则是《多丹·布法的激情》。如此看来，英文名颇有些人生况味的意思，中文名虽单一直白，却成功勾兑起中国观众对火锅的味觉记忆和对法式生活的浪漫遥想。
其实法式火锅（Pot-au-feu）就是一大锅炖菜，有肉、有菜、有汤、小火慢煮。原本是道法国农民菜，“粗俗️而没有荣耀”，历经岁月磨砺，它成为了法国人食谱里一道醇厚温情、屹立不倒的存在，和周星驰的“黯然销魂饭”一样，大概要足够质朴、有沉淀的菜品才有资格拿来喻比人生——而圃鹀和猴脑不过是大道至简过程里的疯狂烟花。千金散尽，还是清粥小菜、廊下滴雨。
我们需要把时间刻度调回到1885年的法国，影片的背景年代。那一年法国印象派画家莫奈45岁；中法战争也在这一年不败而败，《中法新约》中亦承认了法国对越南的宗主权；10年之后，卢米埃尔兄弟才会在巴黎一家咖啡馆放映世界上首部电影作品。
莫奈是我对这部影片的美术印象。
本片导演（也是编剧之一）陈英雄就是越南裔法国籍。他毕业于路易·卢米埃尔学院。
而电影，我只想高喊Long Live Cinema!
第二道：热前菜/Entrée Chaude 【印象】
在此之前，我看过陈英雄30年前拍摄的剧情长片处女作《青木瓜之味》，他凭借此片一战成名。喜欢影片的前半部分，不仅仅因为那调子像极了张爱玲小说里的氛围——战乱末世、纲常分崩离析之间，有情薄、有物哀，寄望如蝶、人性如蛆；第二个原因就是陈英雄对环境细节、空间格局、色彩光线都有着异常敏锐的捕捉，这些在《青》与《法》两部影片之间一以贯之。如果说《青》能看出31岁的陈英雄追求电影语言的刻意感，30年后的《法》依然遵循他的本心，且更有决心、但也更克制 —— 有精心布局、也有杀伐果决。
影片开场一长段即让观众沉浸其中 ——男女主人公和两个学徒在厨房准备午宴。他们各自角色分明、在空间里有自己的任务与动线，相互辅佐交错，也偶有互动、在各类器皿前、在女士们的裙摆之侧、窗外阳光如薄纱笼住整个厨房——一个炉火上的热烈食材和静置在书桌上的花束可以和谐共存的开放式空间，厨房门开出去即是他们自己的一小片田园和牧场。男女主隔着餐桌、炉子交换眼神，偶有对话。摄影机灵巧地、悄无声息地带领我们穿梭其中。关于食物的记忆很长、传统法餐的备餐、烹饪和就餐时间也很长，而我完全不倦于导演这样“慢节奏”的呈现，他的拍摄手法让一切在画面里如舞蹈般流动起来。不似中餐厨房的烈火烹油，这个空间里的自然光线，低饱和色彩、衣衫物品的质感，以及人物劳作时的韵律，像一副巨型油画吸引着观众去靠近它。我想钻进去给他们打下手。
影片结尾亦在厨房，与开头呼应。那里有一段任何一个影评人都不会轻易放过的经典长镜。彼时女主已辞世。摄影机位于厨房中央然后从门的右手边开始360度顺时针平扫，它缓慢抚过这个空间里他们在一起生活劳作的一切弥足珍贵的痕迹，一圈、两圈，二十多年的时光被缩略成空间内朝夕光影的温柔变幻，到第三圈，镜头里男女主重又一起坐在餐桌边，仿佛是一个生命里极为平常自然的日子，他们低语倾谈，此时女主问了男主一个问题。。。。。。然后他们把手握在了一起。这些运镜方式，尤其对于室内空间的诗意诠释，总让我想起阿方索·卡隆的《罗马》。
传统法餐很丰饶，影片很多地方却拍的很克制，着墨于“珍”而非“奢”、是巧思、周全和心意。光线似印象派油画、色彩有着木刻花香。尤其男女主之间有两次秉烛晚餐，一次户外，有着暗夜里古园昆曲的意境，幽僻雅静，一种不可随意靠近的亲密；一次室内，菜式上由传统转向现代、此时师徒三人的角色有了一些变化，理论家去做菜了，厨师等着吃、等着点评，大学徒每每上菜都要拉起一边的裙角再上楼以免被绊倒然后郑重地把菜端到女主面前。几乎平分的镜头时长让这一段充满了求婚的仪式感和安定感。
剪辑风格是导演很看重的一点。我很快注意到那些乍看起来稍显突兀的剪辑处理，误以为又下载到一个洁版。后来理解应该是他有意为之，无需铺陈过度，让前后镜头自然形成强烈对比来提醒观众时间空间的转换，这何尝不是一种节奏上的跳跃感？
再来说说声音。影片的台词本就不多。导演说不希望演员在说台词时加上额外刻意的肢体表演。除了片尾《沉思曲》，全片也无任何音乐。这点和《青》全然不同，显然导演这次对影片本身的“流动性”有了更大的底气。有意思的是，想起戴锦华教授曾分享是否能克制地使用音乐是她区分商业片和艺术片的一个重要衡量。甚至于在女主过世的那个夜晚，男主打开卧室房门到走廊尽头的房间叫起大学徒去见女主最后一面，然后镜头慢慢横扫过女主的房间门框、然后是她的床，然后看到大学徒跪在她床边几近无声地哀泣，此时只有乡村深夜微弱的环境音，没有响起煽情的BGM，一切默然、克制，更不会给濒死的女主推个近景特写。“这家人”的幸福很恬淡，悲恸亦无声。
当作为观众接收到所有这些被有意展露出的声画细节时，不同于一些擅长或沉迷于阿尔法宏大叙事的导演们，我会感怀于这样一位男性导演的细腻、仁厚、他的审美品味和心底的百转柔情，但陈英雄导演其实（应该）是个犀利、直率且有着自己清晰主张的人物，他14岁从越南岘港市移民到法国巴黎，一张亚洲面孔混西方傲慢的电影圈想来不易。他抵触电影是不同门类艺术相互碰撞这样的观点，他认为电影艺术是独立且独特的存在；他是坚定的长期主义者，相信电影素养和敏感度的提高依赖于日积月累的刻意训练；他追求电影本身的“音乐性”和“流动感”；在拍摄现场他对演员的表演有自己的直觉判断，有了就是有了，不需要让演员试验N种可能性；宣发时他对日常寒暄感到烦躁，喜欢直奔主题，讲且只讲电影；他知晓某些观众会在他影片的“慢节奏”里昏昏欲睡，“但这对我而言不重要。这就是我观察世界的方式。”“作为导演，我不会去关心观众想看什么、爱看什么，而是感觉自己应该给观众一份礼物，一份超越他们期待的礼物，能唤醒他们身上沉睡的情感，让他们觉得花钱买票看这部电影是值得的。”
第三道：主菜/Plat Principal 【四季和你】
《法式火锅》是陈英雄61岁时拍摄的。人生之秋，瓜熟蒂落。
我生活在沿海平原、属北亚热带季风气候，虽四季分明，可总感觉春秋两季被逐年缩短，尤其秋天，几乎是一晃而过。也许是因为潜意识里总还留恋夏天的轻衣薄衫，又惧怕接下来严冬的寂寥萧瑟，所以，对我而言秋天似乎是最无可盼，又最可宝贵的季节。会不会人生也是这样？只是，四季尚可流转，人生没有回头。
影片里的两个主角：美食理论家多丹和私人厨师欧仁妮，出场时两人都已人到中年，故事里交代二十多年来他们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劳作，在订婚之前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似乎很难被界定—— 欧仁妮晚上会给多丹留着卧房的门，不是每天，是有时。她会在暗夜里聆听、感受多丹一步步穿过走廊打开房门来到她身旁触摸她的肌肤。但她从来不去多丹的卧房，一次都没有过，哪怕在订婚之后，在多丹的邀请下，她也只在门口短暂驻足。
除了床第之需外，厨房才是他们真正水乳交融之所在：多丹无疑对美食抱持无比的热情，他潜心美食历史、研发菜单、琢磨食物口味和烹饪艺术、探讨美食与人文的深层联系。他有一班可以信赖的乡绅同好，他总是与他们慷慨分享自己“家庭”精心烹饪的新菜式，在富裕宁静的日子里与他们就着雪利酒夜谈，在特殊明媚的日子里让他们见证爱情的誓言，也与他们日常买卖交易，携他们共赴欧亚王子充满挑衅的豪宴，也在危难孤苦的日子里接受他们的帮助和宽慰。他是人群里耀眼而坚定的存在，人们关注他的品味和观点，也因为他的人格魅力而愿意跟随和相辅。
仿佛按照惯例，如果多丹是明确的灼灼烈日，那么欧仁妮必是那柔软氤氲的月光。但这并非他们关系的写照。厨房里放花瓶的小书桌是多丹的，而整个厨房是属于欧仁妮的，她才是这个重要空间里真正的主导者，只有她可以将多丹对美食的浪漫激情给予高效、有力的实践。她可以一大早在菜园劳动，从村民处得到种植的好点子后立马回家着手试验，她总是从容不迫地和两个小学徒沟通，眼明手快又沉静笃定。出自她手的一道道美食成品绝不矫揉造作却令人心醉。当最后一道甜品由学徒送进餐室给多丹和他的乡绅朋友们，她终于得空在厨房坐下休息，带着些许疲惫与淡泊，仿佛操办一桌盛宴对她而言只是一种稀松平常，如同从菜园里摘下一些瓜果或是从鸡舍里取出几个鸡蛋，全然没有某些高级私厨充满阶级感的偏狭与傲慢；她也不是那种举着高脚杯用乳沟和裸背与男人们周旋，等待接受赞誉的“沙龙里的太太”，不，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女主人。可是多丹的朋友们会在餐后亲自来到厨房向她致谢，她的应对总是那么自然、简洁、得体。一如后来她应对多丹朋友们强烈的好奇心 —— 多丹究竟会设计怎样的菜单来回请（应战）欧陆王子。连多丹的朋友们也明了欧仁妮是多丹最理想和弥足珍贵的伴侣，值得他们的友爱和尊敬。直到欧仁妮去世，这些乡绅朋友们聚在一起追忆她，其中一位偶然谈起她（其实）是个美丽的女人，大伙纷纷附和。美丽不是欧仁妮的第一特征，一直以来她是作为一个独立能干的职业人士被参照和记住的。
多丹和欧仁妮应该是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相识了，无从知晓两人是否有过正式的相恋。在他们同一屋檐下的二十多年来，多丹曾经多次向欧仁妮求婚，她都没有答应，她只觉现在两人的生活已经足够美好，结婚似乎是多余的步骤，她很了解这个男人，更了解自己。不知是对自己身体状况的隐隐感知，还是被多丹关于中国诗人对理想爱情生活的描述所打动，当心思敏锐但手脚笨拙的多丹为她亲自准备求婚宴的那一晚，她答应了。时值秋天，也快进入到她生命的冬季。
可是，欧仁妮最爱的是夏天。
订婚宴后，他们一起在金黄的田园漫步。
欧：即便有一天我与世长辞，我也还是正当盛夏。我喜欢夏天，您难道不喜欢吗？
多：我四季都喜欢。第一滴雨水，第一片雪花，壁炉里第一捧火，树上的第一枝嫩芽，这些年年复始的新气象让我欣喜不已。
欧：但烈日炎炎的夏季，我偏偏喜欢这种炙热的感觉。就像我每天都在处理的这些炭火一样。
多：我懂！
这一段台词在翻译上似乎过于译制片腔，但毕竟是140年前的法国，小节不必在意，精华在多丹说的最后二字。要一起走过很多个四季，才有这份真诚和底气对另一个你所珍爱的灵魂毫不敷衍地说一句“我懂！” 多丹和欧仁妮都明白 —— 她想把自己的生命能量永远定格在热烈的夏天。
其实影片的法语片名里根本没有提到欧仁妮的名字，然而这份对美食的澎湃激情并不独属于多丹，在同名小说里原作者对欧仁妮着墨也不多，是作为导演和编剧之一的陈英雄的改写让我们对欧仁妮的生命色彩有了认知，她不是厨房里的暗影或是谁背后的女人，她有名字、有职业、勇敢又明朗，充满了持久的生命力。在这一年的秋天，欧仁妮和多丹结为连理，成为夫妇。
中文里对夫妇/夫妻这个词也有一些美好的表达，小时候对婚帖上“伉俪”二字很有印象，后来才知它出自《左传》，在古汉语中，“伉”有对等、匹敌之意，“俪”则是指结缘、配偶。“伉俪”最初指的是相匹敌的配偶，后来逐渐演变为对他人夫妇的尊称，有时也用来形容事业上各有成就、可相互匹敌的夫妇。
这个词用来形容影片的男女主人公，刚好！对陈英雄导演而言也刚好，因为他也在自己的人生之秋将此片献给一直以来与他并肩作战的爱人陈女燕溪，并多次在访谈中认可赞扬妻子的专业态度和能力。他关注妻子从台前到幕后的转型与成长，看到她的努力和业绩，不以工种、年龄、性别来强调差异，而是平等地、赞赏地看待自己的人生伴侣，共享成就。
如果真有什么鸳鸯比神仙更可羡慕的话，应该就是这种吧。《围城》电视剧里饰演范小姐一角的宋忆宁在接此片前从未饰演过任何喜剧角色，美人扮丑，她尽心尽力，当得知大家非常认可她的角色后她开心的像个孩子，然后悄悄问自己的导师这次表演可否与她那擅长演喜剧角色的丈夫吕凉一比？费雯丽虽早年间对劳伦斯奥利弗极尽崇拜，与他结婚后也并不满足于粉丝与偶像的局面，立志要与他在演技上平等抗衡，这也成了后期折磨她的心疾之一；周一围在电视综艺上可以毫无顾忌地贬低妻子朱丹拍的影视作品几乎不值一提；在写这篇时刚好看到《十三邀》许知远对谈植物科学画家曾孝濂那集，期间节目组也同时采访了曾的妻子张赞英，来了解一个对自己事业呕心沥血、成绩斐然的中科院教授级画家的妻子会如何评价他，
许：下辈子还跟曾老师过吗？
张：不过，绝对不过！我这辈子活的很憋屈的。从家出来的时候我的父亲对我的要求就是做不出成绩不准回家。结果我最后一事无成，好委屈啊。。。。。。
张赞英老人说完怔怔地看着许知远，然后突然侧转身掩面而泣、久久不能平静。此时镜头在他们身后轻轻拉远。他们坐在阳台上，远处是校园里蓬勃的树木，近处是老人的银发和啜泣的背影。
在《法式火锅》的结尾，接着那个在厨房里浪漫的环绕长镜，有一段我一直没有在前文揭晓的、我们也无法确定是否真实发生过的一段对话，因为它出现在欧仁妮辞世之后，
欧：二十多年来我们同一屋檐下，你是怎么做到对我始终如一，锲而不舍的？
多：圣奥古斯丁说过“幸福是始终渴望本就拥有的”。但是你，我拥有过你吗？
欧：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究竟是你的厨师还是你的妻子？
多：我的厨师 （多丹伸出手）
欧：谢谢 （欧仁妮欣慰一笑，拖过他的手来握住）
音乐起，影片结束。
我想这就是陈英雄导演想通过这部影片传达的最重要的信息。无需多言，欧仁妮和多丹如何对待自己和伴侣的工作、空间、肉体和感情已经是导演意图的最佳诠释。如果照着《芭比》的路子，导演就会直接告诉你“被看见、被尊重、被理解比爱情本身更重要！” 并且让女主在预告片里把这句话大声说出来，甚至可以编首伉俪之歌（虽然我很喜欢葛韦格，但真的无力欣赏这部，特意买票进影院捧场的我中途睡着了）
写到这里本应收笔，但是我还想写一下影片里除了男女主角外另一个亮点 —— 春天。
第四道：甜品/dessert 【宝琳】
学徒有两个，宝琳是年纪小的那一个。要给欧仁妮打下手她显然经验和体力上都不足，只是跟着表姐找个活干。但她天赋异禀，只要是吃过的食物和香料都清晰地记得口味、口感并能在再次吃到时在混合食物中一一辨析。简直天选大厨坯子。宝玲样貌灵秀，性格质朴，没有吃过的东西不会瞎诹，也不会对美食作品妄加评论，用餐前会先观察大人的规矩，当被问到评价时也会老实作答。欧仁妮爱才，第二天就亲自去宝琳家向她父母表明收徒的意愿。
这是夏天欣欣然遇到了春天。
影片中段描述欧仁妮和多丹时，宝琳出场不多。直到后来欧仁妮去世，多丹陷入黑暗，前来悼念的宝琳父亲小心翼翼地询问多丹是否还愿意继续留着宝琳。多丹婉拒。此时一旁宝琳的母亲犹豫再三还是告知了多丹自己女儿坚定的心意。虽然是转述，但是我们看到这里已经知道多丹离冰雪消融不远了。春天会帮助他。
女孩重回师傅身边，此时她原来的两位师傅合二为一，而她要靠着她的天赋技能点帮助师傅一起筛选新的团队成员——一位可以帮助多丹应战欧陆王子、有潜力复刻欧仁妮的法式火锅的厨师。是的，“法式火锅”就是多丹这位美食家的最终应战选择。在多轮不尽如人意的面试之后，终于某天师徒二人在品尝过多丹的乡绅朋友专程带来的菜品后看到了希望。
他们急迫地离开厨房去拜会那位厨师，摄影机此时留在了欧仁妮的厨房里，非常安静轻微地移动，厨房门开着，院落里是满地的午后阳光，这是一个好天气，厨房里面也通透明亮，摄影机自门框开始顺时针环绕拍摄那个长镜。。。。。。
【后记】
影片根据同名小说改编，多丹和欧仁妮皆为小说中的虚构人物。但人物灵感参考了让·安泰尔姆·布里亚-萨瓦兰（Jean Anthelme Brillat-Savarin）一位生活在18世纪末至19世纪初的法国律师、政治家和美食家。他有句名言“告诉我你吃什么，我就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人类生活和食物的关联是如此盘根错节、悠远复杂，远不是我这个人生阶段可以写好的，这个主题本身也并不比原子弹格局小。
但美食又似乎总是被归类于品质慢生活。我常想到底是什么让我们去怀念“从前车马慢”、“一生只爱一人”，还有“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的？这是否是一种盲人摸象般的片面错觉？如果只停留在某一个时刻，这部影片里提供了太多唯美诗意的画面供文艺青年们膜拜、畅想、颂扬，但即便是影片里的故事也并非桃花源记，也一样有沉默、对抗、拒绝、病痛、死亡和孤独，就像夏天会结束，食物会过期。
只是陈英雄导演是仁慈的。电影本身就是宝琳，是在我们心里种下的一亩春田，喂给我们爱和希望，无论我们走在人生路上的哪一季。
Long Live Cinema!
搁笔·夜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