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做出一个决定,或想干某事,或爱上某人,或要去哪里,不需要深思熟虑,只需在一瞬之间。
即使有时这个决定会让我们精疲力尽,痛苦不堪,甚至后悔不已,我们仍然会努力地执行下去,直到完成或者放弃的那一刻。
然后在三月份的某一天,忘记了是怎样的一个场景,我的心里突兀地浮现出了一个想法:我要去丽江。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毕竟对于一穷二白从未远行过的我,这个想法未免有点幼稚。
于是我开始仔细思考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我为什么要去丽江?是因为丽江很出名,中国四大古城之一,所以想去?也许吧;是因为丽江多美女,想来一场轰轰烈烈或者无声无息的邂逅?也许吧;是因为大冰的小屋在丽江,看多了大冰的书,寄情于物,想看一看本尊的模样?也许吧。感觉这几者都有,又都没有,想来想去,越想越乱,索性放下它,想下一个问题。
什么时候去?和谁去?资金到位吗?怎么去?这些问题比较费时,也让我反反复复想了好久。
丽江,滇西北地区,若以成都为坐标原点,我得一路向西南。在仔细研究了中国地图之后,我发现了两条线路:
①成都——昆明——大理——丽江
②成都——攀枝花——丽江
第一条的路线的好处在于,走的地方比较多,坐的都是火车,转车比较方便,但是花费肯定会相应地增加,时间也会增长。
第二条路线花费的时间少,钱也不多,但是攀枝花到丽江只能坐汽车,山路难走,这段路程肯定不会太舒服。不过对于一个穷光蛋来说,这似乎没有选择,对于一个无所畏惧的人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时间定的的是七月初放暑假的时候,也只有那个时候,也只能那个时候,在那个时候我才能把资金准备到位,在那个时候我才能有足够的时间,一切得瞒着家里,一切靠自己准备,给自己来一场悄无声息的远行。(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是因为这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很出格,对于节省的父母来说,两三千的远行无异于浪费。)
然后我发了一个说说,似在炫耀我做出了这个重大的决定,让更多的人明白我的决心。
呵,虚荣心的作祟。
一个人的一生中,会有几个人能对你无所保留地敞开心扉?和你彻夜不眠地谈天说地?陪你身无分文地共同远游?
也许有的人一生能遇见很多个,也许有的人一生一个也遇不见。
不论朋友,不论家人,不论恋人,能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在你的生活里,这莫过于我们最大的幸运。
在我发了说说之后,一大群评论如约而至,或表示支持,或表示羡慕,或嗤之以鼻,只有鑫爷以极其豪放的语气说:“带上我,劳资也要去!”
本以为只是一句玩笑话,做不得真,没想到他不久后就来问我:“兄弟,你好久去丽江?”
呃……?
“你真要去?”
“废话,你以为我开玩笑?”
“……”
我还真以为他开玩笑,一个在北京,一个在成都,这个距离有点远啊。
在一刹那之间,心里莫名其妙地多了一点点感动,这种感觉消失了太久,让我有点无所适从。
原来,我的生活里依旧还有这么一个人,只凭一句话,便可同我共赴千里之外。
原来,这种感情,并没有随着时间和距离的增加而慢慢变淡,它更像是一坛窑在地底的老酒,变得更加醇厚。
原来,我还是挺幸运的。
总之,一个人的旅行变成了两个人。
决定是美好的,规划是理想的,但是准备过程是冗长的,甚至是有点痛苦疲惫的。
计划是半穷游。
在有限的时间里去挣有限的钱,然后最简地花费。
但是最开始就面临了最尴尬的境地,有限的时间里挣不到钱,做兼职的人趋之若鹜,不是人数已满,就是时间不对,时间一点一点的后推,挣的钱却基本上没有增加。
这让我感到气馁,一时之间感觉这个计划会被扼杀在萌芽之间。
正当我在因资金问题而考虑放不放弃的时候,一同班同学告诉我食堂里缺人,问我去不去。
幸福来的太突然,仿若雪中送炭,沙漠里的一片绿洲,久渴之后尝到的一口甘泉。
基本上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一直到现在,它都是我兼职里主要的经济来源,命运对我太好,忍不住为它祈祷。
至于鑫爷?我似乎多虑了,不说他的奖学金,补助金有多少,他的那份工作比我的更轻松,更赚钱。家教,三小时两百元,这让我不得不感慨:体力活永远没有脑力活高端上档次。
无论如何,好吧,计划里的最重要的一部分,大致是解决妥当了。
距七月份考试结束,远行开始还有一个月的时候,鑫爷和我开始商量住宿,出行路线的主要细节。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恼火的事。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无从下手,俩人一拖再拖,到最后不能拖的时候,大眼瞪小眼,半天拿不出一个注意。
最后到底是鑫爷头脑清晰一些,他说:“住宿和行程,你选一个,所有该预定的就预定,该提前决定的就提前决定,怎么样?”
我说:“好!”
“那你选哪一个?”
“呃……让我想想……”
过了两天,他问我:“兄弟,选好了没?”
我说:“啊!……让我再想想!”忘性太大,这事早被我忘得一干二净,他一提醒,我才记起还有这么一个事儿。
他顿时就火了:“想你mb想,等你想好,暑假都结束了!”
一股怒血直冲大脑,当时我就拍案而起:“妈的为什么是我选?看不起我是吧?你选!你选了剩下的都是我的!”
“选就选,我订住宿你定车票,就这么决定了!”
“好!”
一棍子敲定,分工明确,做事方便多了,至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成都到攀枝花,买来回火车票,攀枝花到丽江,买来回汽车票,花几天在古城,花几天在泸沽湖,等等等等。
六月中旬,一切准备就绪,万事俱备,只欠钞票和时间。
哦不,还欠第一次的诱惑。第一次骑马,第一次划船,第一次走那么远的路,还有,第一次坐飞机。
没错,坐飞机。
在我买了火车票之后,鑫爷又找到我说:“老李,咱们坐飞机去丽江吧?”
“啥?!”我怀疑我听错了,有没有搞错,咱们是半穷游,预算我们只会花两千左右的资金,坐飞机?真土豪!
于是他又说了一次:“咱们坐飞机吧,不贵,真的,你看,只花五百多!绵阳起飞。”
我的内心第一时间是拒绝的,毫不犹豫的拒绝,斩钉截铁的拒绝,我说:“大哥,资金不够啊,坐飞机的话,两千完全不够,五百的飞机是挺便宜,但是对于我这个穷光蛋来说,这还是很贵啊!”
鑫爷毫不气馁,继续蛊惑我说:“没事,我有流动资金,什么奖学金啊助学金啊,全在我卡上。别虚!”
我的内心开始动摇了,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人嘛,第一次都是有巨大诱惑力的,更何况是坐飞机。
他又继续说:“走嘛,难得出来一次,贵不过几百元,花费的时间又短,多划算!”
我靠!好吧……你赢了,欠一百也是欠,欠几百也是欠,多欠少欠都是欠,反正下学期慢慢还……好吧,坐飞机。
坐飞机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原来一直很好奇,现在终于知道了。
飞机滑翔,加速,起飞,如大鸟般张开双翼,腾空而起,直向云霄而去,加速带来的超重感带来人们的阵阵惊呼。
窗外,云雾逐渐缭绕,变得越来越密,透过云雾往下看,房屋人群,丛林马路变得越来越小,直至难以发现……到最后,大地越来越远,看到的范围越来越广,黄褐色的土地,绿色的树林,还有叫不出口的东西相间在大地上,像极了地理书上描绘的纸质地形图,青灰色的河流如麻丝般镶嵌在整个地形图里,随着高度的增加,变得越来越细……
飞一般的感觉。
那些曾经难以翻越的沟壑,如今瞬间被落在身后,那些曾经仰望不可攀登的山峦,如今俯视小如黑点。
我沉浸在这种感觉里,陶醉不知所以。
“老李,快看!”不知过了多久,鑫爷把把我叫醒,示意我再往窗外看。
“天!”
在那一刻我呆住了,无法找到合适的语言来描述所看到的情景。
这绝对是这一辈子我从未见过的辉煌景象:整个云海被我们踩在脚下,连绵无亘直至天际,让我有一种置身于大海的错觉。由近而远,巨大的云朵一簇一簇从窗外飘过,在太阳的照耀下镀上一层金色的漆,在最远的天边,蓝天和白云如海平线那样连成一线,如此真实而又虚幻,洁白的云让我联想起了软软的棉花糖,凝固的石膏雕像,不小心撒在地上的牛奶。
我很难描述那样美丽的情景,那种感觉就像是《黑客帝国》里的飞艇冲破云层的黑暗,刹那间看到的太阳的光明一样,又像是深潜于海底的鱼,一直向上游,向上游,最后冲破海面,卷起一朵浪花的刻骨铭心……
时至今日回想起来,心底都依然会带起那一点点的激动与兴奋,以至于后面的一些行程都没能有那一刻的体验清晰而深刻。
由于手机关机,所以没能拍下那样一生里从未体验过的美丽画面,于是我只能在后半场的飞行旅途中不断回忆,不断回忆。
直到飞机开舱的那一刻,我才在那种循环回放里猛然醒过来。
直到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终于踏上了另一片陌生的土地,呼吸着陌生的空气,看着陌生的风景。
我终于来到了我梦寐已久,筹备了数月之久的丽江。
那一刻,我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坚定不移的憧憬,默默的在心里说:丽江,丽江,我终于来了。
事实证明,我的行程规划做的很失败,列表里列出的那么多地方,到最后我们只去了其中的三个:古城,拉市海,以及泸沽湖。
其余的地方或多或少去过或是路过,但是都已淡忘了,记忆深刻的唯有古城和泸沽湖。
拉市海的骑马和划船反倒不是最值得回忆的,甚至还有一点点不愉快,报团玩一点也不好,骑马的感觉如骑牛,划船却弄湿了裤子。总之,这个教训告诉我们:自由行才是最好的方式。
古城里什么最普遍?美女,手鼓,小吃,酒吧,纪念品,客栈,以及游客。
古城里,大理石块铺成的小路错综复杂,整个小城宛如一个迷宫,走了几天才发现,木府的位置距离我们的客栈只需要穿过一条街,而我们却像傻逼一样找了半座城。
不过这正是我所想要的,你想一想,一个人,脚穿拖鞋,手持雨伞,踩着石板小路里的积水,在烟雨朦胧里随人群飘荡,不需要刻意的辨别方向,便能把古城都逛一遍,这是一种多么惬意的游玩方式。
在古城里玩了一天半。
白天古城里什么最吸引人?当然是手鼓店以及小吃店。手鼓店里都是美女和着歌声敲着手鼓来吸引游客,店里买的也多为手鼓,有的墙上还挂着尤克里里。她们敲的音乐多为丽江神曲《小宝贝》,甚至晚上回到客栈,脑海里都反复回荡着这首歌。
古城里最有名的小吃中肯定有鲜花饼,一口咬下去,口腔里都是花香的气息,久久回味不绝。还有包浆豆腐,辣排骨等等,总之让我们过足了馋瘾。
古城里还有许多地方我都忘记了,只记得四方街的旁边是酒吧一条街,酒吧一条街的尽头有两个大水车,大水车旁的广场边挂满了许愿签。
那晚意外的闯进了酒吧一条街,瞬间置身于巨大喧嚣的我们有点无所适从,酒吧里人声鼎沸,彩光四射,妖娆的舞姿肆意扭动,那是我们从未感受过的另一种生活,好奇的同时又望而却步,享受却又抗拒,我们一路沉默一路看,最后静静的离开。
然后到了酒吧一条街尽头的广场上。从这里往那个方向看,只能看见尽头的酒楼,水车以及挂满了的许愿签,酒吧一条街就像是沉默的野兽般隐藏在了点点灯火里。
吉他歌手在酒楼里弹唱,歌声飘荡在夜空里,鑫爷站在许愿签前默默地看了几十秒,说:“我×,要是×××在这里就好了,我绝逼把我俩的名字写上去。”
我在旁边附和着:“我×,我也是。”顿了一下,又有点自嘲地说:“但是那不可能了。”
然后彼此心照不宣,深情没落地一起离开。没有拍下许愿签,大水车是我们来过此地的唯一见证。
还去了大冰的小屋,丽江最后的一个火塘。
之前读过大冰的书,《他们最幸福》,《阿弥陀佛么么哒》,《乖,摸摸头》,《好吗,好的》。
大冰文采还好,见识和经历却如此地丰富而又精彩,尤其他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对于生活的乐观,着实潜移默化地改变了我不少。他描写的几十个故事,其中的很多都让我为之唏嘘,感叹,深思。
大冰的小屋成了这些故事的另一个见证者,无数人为此奔赴千里,只为见一见它的尊容。
我也不例外。
前一天晚上,我们就找到了小屋,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打开门往里看了一看,屋里光线很暗,坐了一大群人,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朝我看来,我瞬间就怂了,如丧家之犬般关上门狼狈地离开。
回去越想越觉得后悔,于是我对鑫爷说:“妈的,明晚我一定要进去瞅瞅,绝对不能怂。”
鑫爷哈哈大笑,他说:“哈哈哥挺你,你要是不敢进去,我就把你踹进去!”
然后第二天我就被踹(tui)进去了……我踉跄着跌进去,望着一群人灼灼的目光,我弱弱地说:“我说我是被踹进来的,你们信吗?”
大伙哈哈大笑,我们如此轻而易举地混了进来。
这时我才开始仔细看这里面的情景:一个只有几个平米的‘坑’,从门口进来往前看,坑的前后都是台阶,左右两边两边摆放了两个书架,书架上放着一些书和饮料啤酒,坑的正中间摆了一个茶几,几条板凳,一个肥肉乱颤的大胖子抱着一把吉他独占了其中的一个,其余的都是年轻人挨个挨个地坐着。
没错,都是年轻人。和我一般大,男的女的,情侣兄弟姐妹,几十个人,挤着一起坐在这个几个平米大的屋子里,甚至门口都挤满了人。
和大冰在一起久了的人,基本上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特能吹。胖子以他特有的嗓音侃大山,谈天说地,毫不含糊。
调侃够了,胖子开始他的表演。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只有两种声音在小屋里回荡,吉他声和胖子的歌声。
不爱民谣的人认为民谣不好听,爱民谣的人觉得太好听。坐在小屋里听歌的人都是爱民谣的人,民谣不仅听歌词,还有吉他的旋律。
只凭反复哼唱的几段旋律,便足以让我们热泪盈眶,便足以让我们回想起那些难以忘记的过去,便足以让我们在最真实的现实里找到最真实的感动。
屋里的所有人,有人沉思,有人垂首,有人抹泪,有人哽咽。
这屋里的绝大部分人都如我一般,不远千里第一次来到丽江,都如我一般,看了大冰的书才知道有大冰的小屋,都如我一般,内心敏感,是一个脆弱的感性的人。
所以他们都如我一般,在胖子的歌声里想起了最脆弱的自己。
胖子却哈哈大笑,大喝一声,开始了下一首的弹奏。
……
后来我们换了另一间屋子,听几个民谣歌手轮流演奏,还有两个外国人的加入,我们一起歌唱,直到深夜;还有击鼓传铃,鼓停铃停,铃在谁的手里,谁就上去唱歌或者讲故事。
最后我们在灯火微醺里离去。
最后去的地方是泸沽湖,也是我们去的最久的地方。
到了之后鑫爷问我:“老李,你觉得我们这样玩话不划算?”
我说:“若要说划算,肯定不划算,花费太高了,有点肉疼,但是如果要说值不值得,肯定值得,我绝不后悔。”
“既然值得,那么我们再在这里多玩一天怎么样?”鑫爷感慨,“劳资觉得,这里简直是人间天堂啊!”
我含蓄的假装很难为情地答应了,其实心里的想法和他如出一辙,只是不好说出来而已,哈哈!
于是退票,改签(原本计划的两天),做好一系列后续准备。
泸沽湖,就是一个湖,一个一眼望不穿,四面环山的湖,地处四川和云南的交界处,村寨散落在它的周围,靠旅游业来养家糊口,如果要环绕泸沽湖一周,需要走六十几公里,周围风景……呃,怎么形容呢?通俗点来说,就是‘真他妈漂亮’!
到这里的当天下午我们就去划船,到湖中最近的里务比岛游了一圈。
在船上,鑫爷说:“据我目测,这是我到目前为止所见到的最清澈的水,北京的什刹海的水也比不上这水质。”
划船的摩梭族小哥赶紧接着说:“这是自然的,泸沽湖的水都是泉水,里面的矿物含量据检测达到了国家的二级标准!我们罗梭族人有个传统,女人若是喝了这水,生下龙凤胎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所以呢,快要怀孕的人都会到湖里舀几口水喝,图个吉利。你们也可以尝尝,我们泸沽湖的水是最天然的水!”
船上的人都捞了一口品尝,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甜萦绕齿间,真真是天然的泉水。
你能想象那是一副怎样的景象吗?四周的高山周围云雾缭绕,清风徐来,湖面碧波荡漾,有游客泛舟游于其中,远处的的格木女神山在波光艳影里模糊不清,显得愈发神秘,耳旁只有船桨划水声,所有人都沉醉在了这人间仙境里。
不多时,小舟靠岸,我们拾级而上。岛上有寺,寺中有人。
在晦涩的经文里,我们每个人都在佛钱深深地拜倒,磕头,许愿。
佛真能听到我许下的那三个愿望吗?他会给我们怎样的答复?门外的转经筒是否就是他给出的答案?我不知道。
寺中的念经僧盘膝而坐,闭上双眼的脸上无悲无喜,在拜倒的那一刻,我偷瞄鑫爷,他双手和十,面色庄严而又虔诚。
我在心里暗自想,他的三个愿望回是什么呢?至少有一个和我是类似的,我肯定。
……
第二天我们有一个极其明确而又艰巨的任务:自行车环游泸沽湖。
六十多公里长的路线,对于很少骑自行车的我来说,这无宜很具有挑战性。我敢说,多年以后,我仍会对这次的环游之旅历历在目,它使我在肉体和精神上都得到了生华。
八点出发,绕湖顺时针骑行。
在前半段的行程里,我们度过的并不枯燥,疲惫。原因很简单,我们多了一个伴侣:大黄。
大黄是我们给这条狗取的名字,因为它全身都是黄色的毛。它从一开始就跟着我们,莫名其妙地就跟着我们,跟随了近三十公里。
前半段的路很难走,上下坡很多,但是风景很好,于是每骑完一个上坡段,我们就会停下来拍照,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和大黄合影。真是一条乖巧的狗。
到了十一点过,我们骑了二十公里左右的路,大黄开始耍赖,泸沽湖的太阳不热,但是很辣,在又经过了一个小村落时,大黄没有跟上来。
我们掉头回去找它,它卧在一家餐馆外的隐蔽下,惬意地乘着凉。
我断定:“大黄路对是饿了。不给吃的就不走。”
鑫爷点头:“有理,顺便给它喝一点水。”
穷的吃土的我们花了十来元给它买了火腿肠,鸡腿,矿泉水,吃饱喝足一番诱惑后,它果然跟着我们上路。
真是一条聪明的狗。
中午十二点我们并没有在村落里停留,而是在泸沽湖旁马路边的隐蔽下吃着干粮休息。
我们坐在路边,悬着腿,背朝马路,望向泸沽湖,大黄卧在我们身后打着盹。
湖边的水波光粼粼,在太阳的照耀下可以清楚地看到绿色的水草,游弋在湖底的金黄色光斑,一群一群黑点大的鱼儿欢快的游来游去。再往远处看,湖水越来越深,颜色也变成了赏心悦目的碧绿色,天空蓝蓝的,湖面像极了一块镜子,远处的山,还有大片云朵倒映在水里,仿佛一片水墨画。
除了身后不时呼啸而过的车的声音,天地间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真是一副静谧的场面,静得让我发困,忍不住想在这里睡上一觉。
多想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啊!心底不止一次生出这样的念想,这里真的就像是我们生活里的桃花源。
可是我们还是要上路,接近一点的时候,再次经过一个村子,大黄再也不肯跟我们走了,它已经陪我们走了近三十公里,它已经累的不行了,任我们怎么呼唤,怎么诱惑它都不肯走了。
我们只好把它留在这里,继续上路,这么聪明的一条狗,自己应该回的去吧。
耽搁地太久,下午我们在路上基本没有停留。
最绝望的是什么?经过一个村子,问那些当地的人,距离我们出发的地方有多远,他们说有三十公里。骑了大半个小时,再次经过一个村子,问当地的人,他们说还有三十公里。
我们穿过了格木女神山的头,胸,脚,遥望泸沽湖对面的出发点,却感觉距离一点点也没有变小。
更绝望的是,我们爬上一个山头,无比刺激地冲下去,走到尽头,却被告知走错了路,然后我们又原路返回,使出吃奶的劲把车推回山头。一来一回,十几公里。
总之最后的那段路绝对是最痛苦的。最后我们还发现一直被我们忽略的太阳是最毒辣的,我们的手臂被晒得通红,还火辣辣的疼。(事实证明,以后骑自行车一定要做好防晒措施,我们的手臂直接掉了一层皮。)
对于一个骑自行车从未超过十公里的我来说,真是无尽的折磨,泸沽湖的风景也没了味道。在最后的九公里中,一个很平缓的缓坡都让我费尽了力气,最后还是推上去的。
下午七点,我们终于活着回到了原点。我们并排坐在湖边的石头上,第一次感觉生活是这么的美好,那些所谓的狗屁爱情,也不及天边的一点点残云,那些所经历过的所谓的残酷的生活,没有比此时坐在石头上更舒服。
那些我们青春里所遇见过的人,叫让他随风而去吧。
望着泸沽湖,我说:“鑫爷,你真怂哎,怂了这么多年,你这么怂,你以后怎么办?”
鑫爷望着我笑:“我就是怂,哈哈,怂到最后,就算了呗……倒是你,有本事上啊?!”
我也望着他笑:“哈哈大哥你都算了,那我也就算了吧,先定一个小目标,先活他个一百岁,哈哈。”
说完我们两个相视着继续哈哈大笑,毫不在意路人投来的的疑惑的目光。
远处夕阳西下,染红了半边天,湖面上,划船的人歌声传来,似又在唱一段悲伤的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