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吧”
话筒里轻轻的三个字,吵的他头脑一阵发蒙。
“我……”
咔哒。
另一头她挂了电话,没给他留下一丝机会。
他掐了自己一把,确定关于她的梦已经醒了。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也变得空荡荡的。
能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他已经很满足了,反正他从一开始就配不上阿舒。
他把脸埋进自己的双手,一双因常年写作而微微变形的手。
阿强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名作家,想出人头地,赚大笔大笔的钱。华丽的词藻令他在幼时囊括了大大小小的奖项,虚荣心,一天一天膨胀。
“很抱歉,你的文字功底很坚实,这一点我们不得不承认,但是它却太过空洞了,如果你把自己的真情实感写入文章,将会是一篇很好的佳作。”
每一个人都这么说。
那时他颓废极了,阿舒就是她在那时遇见的,和那年春天一起来到。
“分了?”
“嗯”
“真是的,就是一个女人而已,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
“你他妈闭嘴!”
阿强粗暴的把电话一挂。
阿舒不是特别漂亮,她也只是一个小小的超市营业员,穿的也不是很好,只能算是干净。
可是她笑起来很美好,很温暖,就像紧随她而来的春天。
他呆呆的端坐在电脑前。
“阿舒,对不起”就这么几个字,他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却始终没敢点“确认”。
阿舒那么好,会有更多的男人疼她的。
他苦涩一笑,手指一动,便把这个联系人永远的藏在时光的角落里,像供奉一个不可亵渎的神灵,守着被囚禁的他。
从此,电脑又多了一个草稿。发,负了她,不发,负了自己。
那一夜,他做了一个梦,梦到阿舒哭着说想他了,他哭了,哭的像个找到家的孩子。
早晨,他擦干净满是泪痕的面庞,对着镜子喃喃道:“阿舒,对不起。”
他出门了,在她工作的那家小超市,买了很多啤酒,直到离开,都没敢看营业员的脸。
他怕是阿舒。
他就这么醉了几天,没有想以前一样,为了阿舒没日没夜的写文,投稿,就是醉了醒,醒了醉,两点一线。
后来是他的朋友,一巴掌抽醒了他。
他无视朋友的讥讽,看着窗上的六角形雪花。
下雪了,冬天了。
他突然疯了一般的大笑,敲起了键盘,痛斥着他可悲又可笑的爱情。
“她是一个坏女人,一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坏女人……”
他的稿子被采用了!
他被突如而来的惊喜炸的头脑发昏。
“嗯,文字功底很深厚,感情很充沛,文风也是罕见的辛辣”
他买了那一期的杂志,哭着从头看到尾。
“她是一个坏女人,一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坏女人……”
“阿舒她不是坏女人,她很好,很好…”他哭着把他的文章撕掉,撕的粉碎,就像六角形的雪花,纷纷扬扬。
后来,他的头角渐渐峥嵘,主编问他,要不要长期合作,他答应了。
再后来,他出名了,没有人再戏谑的喊他阿强,而是张先生。
他出人头地了,赚了大笔大笔的钱,没有辜负他年少的梦想。
可是每一篇文章里都有她的影子。
再后来,他结婚了,新娘长得很漂亮,穿的很名贵,可是在没有一个人能有阿舒笑的那么好看。
他突然想起了阿舒的邮箱,想告诉他,他过得很好,也想问问她的近况。
“阿舒,对不起”
那年,他到底还是辜负了自己。
他一时感慨不已。
可是他的笑僵住了。
从3.17开始。
“阿强,我想你了”
3.18
“阿强对不起,我后悔了,我那是气话,原谅我好不好。”
“阿强?你在吗?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阿强?”
2.07
“阿强,你很好,我的确很坏,对不起,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3.17,是她跟他说分手的日子;2.07,是他的文章第一次被刊登。
“她是一个坏女人,一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