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拿纸擦着咳出来的血(此处略微夸张)一边努力打着关于这个心机胖儿的事情。其实我原本打算等到身体修养好了再继续我遥遥无期的人生回忆录的撰写,但是那货在一边说:“你快写,你赶紧写,我等着看。”完全无视了我这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于是,我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像胡渣满脸的程序猿一样窝在电脑前面,头发乱蓬蓬的梳在脑袋后面,咳着血吸着鼻涕完成了给心机胖儿的回忆录。
为什么叫她心机胖儿,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喜欢,而且现在我远在西安,她除了能用微信来对我进行精神上的冲击、辱骂、蔑视和排挤以外,完全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靠使用肉体上的暴力来使我臣服。所以我无所畏惧,那个又白又嫩的心机胖儿。
每个见过我们俩的人都会以为我和秀秀早已认识多年,其实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看着她肆无忌惮的在我面前用我涂脸的精华抹手,偷吃我的零食,喝光我的汽水还娇滴滴的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撒娇让我和姐大送她回宿舍。我以为,我们已经认识了四五年,才赋予她如此厚的脸皮好来本来只属于我和姐大的两人爱的小港湾里蹭吃蹭喝蹭水蹭电,厚脸皮到后来她不知道从哪搞来的一把破塑料勺用面巾纸里外各包三层藏在我的壁橱里,静静等着我吃外卖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来夺过我的外卖挖我的肉吃。这些,都怪我,错都在我。我现在全部的怨气都怪我自己当初爱占小便宜,我没话讲。所以大人们教导我们一定不要贪小便宜是一件十分正确的道理。是,都怪我,如果我当初不去贪那个面包拼单优惠三块的便宜,我就不会认识她,我就不会一步一步被她拉下水,就不会一天又一天这体重急速飙升到我见到每个人都要骗他们说:“不不不,我没胖,脸肿是因为昨晚没睡好。”骗到后来,我自己都相信了,是的,我外套勒我,是它缩水。是的,我裤子有点紧,是昨晚喝水太多大腿浮肿。是的,我腮帮子鼓起来了,是因为天气干燥我牙龈上火……我和她大手牵小手走路不打滑的在胖子的道路上渐行渐远,远到我看着那个还屹立在路口坚信我会把持住的姐大的身影从一长条变成一短条变成一个点最后化成天边的浮云飘的无影无踪。我开始反省,是不是我最近真的吃了很多,我好像的确胖了,我确实需要减肥了。于是,我和她立下毒誓相约断食减肥。第二天,出奇的,我很早就醒了,和还不是很熟的秀秀小盆友一起去图书馆努力学习,这一天,按道理说,我们俩是什么都不吃的。等我怀着激动的心情跑去图书馆和她相约的地方,拿出我立誓要过的要努力复习为国做出自己贡献的证券资料,拿出笔,拿出杯子,拿出手机,拿出耳机……实在没什么东西好拿了,我看向秀秀,想重新找回刚来图书馆路上的那种澎湃心情。
“明明。”这时,她开口了,害羞的小眼睛瞥向我,胖胖的大手轻轻推过来一袋全麦吐司,还是我最喜欢的女巫烘焙家的。“你吃两片吧。”
“我不吃。”我意志坚定的拒绝了,但是手却没控制住,畏畏缩缩的朝那袋面包片伸过去。
“明明,你饿不饿。”
“不饿。”我咬了一大口吐司,再一次意志坚定的说。
“明明,要不你陪我出去吃个饭吧,今天就不减了吧。”
“好,我只陪你吃,我不吃!”我拿纸巾擦了擦嘴角的面包屑,最后一次意志坚定的说。
“恩,我监督你,就我吃,你不吃。”她信誓旦旦的承诺。
我和她又开开心心的大手拉小手的出现在过桥米线店,中辣的土豆粉两个人吃的大汗淋漓,突然发现,学校外面的土豆粉原来也可以Q弹,在秀秀信誓旦旦的监督下,我吃光了一整份的土豆粉。
其实我不怪她。在和她见过第二次面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她是坑的事实。那天,晴空万里,万里无云,小鸟唱着歌,路边的野花也开得无比灿烂。我穿着我刚买没多久的李钟硕同款毛衣衫,跟秀秀相约从禄口走回学校。一路上我们拍过桃花,吃过卡车尾气,下过田,趟过水,踩过泥…………也坐在路边抠……过……脚……上的泥巴,一路风尘仆仆,尘土飞扬,烈日炎炎,在经历过六个多小时之后我终于在一片路灯的尽头望见了学校大排档微弱的灯光。而我身边的秀秀再也不是那个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秀秀了,虽然她现在还很美,脸上的妆在路灯下隐隐约约泛着珠光,但是……我永远也忘不了我和面前这个青丝涓涓,黛眉入鬓的女孩双脚陷进人家农民伯伯浇地用的水沟里,淤泥盖到我们的小腿,我的脚被吸在泥里拔了十多分钟才拔出来,在那个时刻,我深刻体会到了农民伯伯们拔萝卜的辛苦,完全没有我们小时候玩的“拔萝卜”小游戏里展示的那样轻松与愉悦。
我的李钟硕同款毛衣衫也因为上岸时摔了一个屁股墩而蹭上了一大片黑黄的泥土,我再也不是出发前的那个整装待发干干净净的我了,而秀秀,她擦好脚上的泥巴,穿好鞋,整理好头发又可以干干净净整装待发的重新做人了。
哦,不,我的上帝,我恨她。(此处自行补充翻译腔)
跟她在一起,做过太多羞于提及的事情。在高淳老街逛得时候硬生生站在人家私人厨房门口不肯走,非要别人炸的油豆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的锅一动不动,后来看起来80岁了的老奶奶颤颤巍巍的手给秀秀递过两个刚炸好的豆腐,心机胖儿喜逐颜开,连声道谢,拉着我开开心心的走了(也吃了我那份)。考研期间被我撕拉硬拽骑着复古二八小轮车去水库,后来听信她一脸自信的带我上省道(其实她迷路了,地图上都GPS不到我俩的位置),大晚上的我是造了什么孽跟在她的后面,铆足气的骑,旁边一个个重卡的黑影呼啦啦的开过去,留给两个骑着小车的小身影一脸的一氧化碳混合物。回到学校已经九点,南京的冬天就是黑的那么任性,我眼睛瞅了一眼手机,整整二十多公里,全程没有停歇。跟我抢贡柑吃,可以在图书馆不够形象的一把抠出我夺过的橘子瓣塞进自己嘴里,旁边的小白脸同学从此对我俩印象深刻(尤其对我),后来经过多次在图书馆对我的暴力相向终于让我们位置周边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的存在,那个不学无术,过来就跟秀秀打架的流氓土匪无耻败类。
有一天,秀秀告诉我她要早早的到图书馆好好复习考研,时间紧迫,她不能再这样和我一起虚度光阴了,她语重心长的告诉我:“明明,我要把‘吧啦吧啦’看完XX页,我要把‘吧啦吧啦’上面的XX道题写完,我又买了‘吧啦吧啦’的参考书……”我被她感动了,震撼了,说服了,于是第二天中午,我一起床就义正言辞的对姐大说我要去图书馆好好看书陶冶情操,然后我又来到了那个我们曾经战火喧嚣如今安安静静的图书馆五楼,在路上,我一直在想,等我过去以后一定要像秀秀一样刻苦读书,为中国化之崛起而读书,坚决不能对不起图书馆楼下的周爷爷雕像。我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兴奋,越想越心潮汹涌恨不得把图书馆所有的书全读一遍,唉,我以前竟然没有好好珍惜时间,没能让我的生命发挥出它拥有的光芒,我感到深深的自责,在自责中,我推开了图书馆五楼的门,秀秀睡得正香的背影映入眼帘。
呃……这……
不,一定是她上午复习太累,没错,一定是的。我这么安慰自己。于是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轻手轻脚的放下我的背包,轻手轻脚的拿出我要看的书,这时,旁边的男生说话了:“你的这个朋友好能睡啊,从刚到这就开始睡,到现在还在睡。”
这个男生在我的生命里转瞬即逝,原以为我们之间说不定还会发生什么可歌可泣的感人故事,但是在一次我没有来图书馆,那个男生问秀秀我为什么没来,秀秀回答:“她吃多了在宿舍催吐。”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虽然她因为私人事业问题现在脾气变得越来越差,经常骂我蠢到我很窝火,但是我一直忍着,因为我知道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其实在她走之前我都很想就她越来越不好的脾气跟她进行一次语重心长的交流,告诉我天天骂我蠢真的会伤我的心,(她后来骂我到呼呼知道我和她还有姐大一起出门了都问我:“秀秀有没有骂你啊,恩?骂了啊!没事没事,不生气不生气。”)但是这句很伤我心的话还没找到合适撕逼的机会说出口她就要走了。走的那晚还是很臭脾气,拉她跳广场舞的时候也臭脸,等车的时候会跟阿妈一样一边骂我蠢一边叮嘱我赶紧记着她说的路,别等她走了自己打车不知道在哪停,吃饭时候告诉我下载电影你一定要看后面的小标志啊,等它改变的时候你就再点它一下,就这样下,明明我已经帮你把你想下的都放在下载列表里了,你要看的时候只要点击下载就能下下来看了。每一步都说的清清楚楚的我以为她在交代后事一样,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假装轻松的说:“干嘛啊,说成这样,搞得跟你要干嘛了一样。”
“唉,因为你蠢啊,我走了没人帮你弄好了你看你怎么办。”她眼睛开始红,但是依旧装逼的保持着她高冷形象。这个形象完全崩掉是在我和姐大送她去地铁站的时候,本来说好只送她进站,但是看着她手拎着两大袋薯条(在这么煽情的时刻都没忘记吃)一个人坐电梯下去的时候,一个傻高个拉着一个小细个开始泪目,于是那个傻高个唰的冲过去买了票拉着小细个坐电梯去找秀秀,我和姐大正在往下去的电梯上,就看见秀秀拎着薯条站在我们旁边往上升的扶梯上,看见我们哭腔就冒出来:“我在下面看见还有十分钟车才来,所以想上来找你们吃薯条。”
“你傻子啊,你上来要是发现我和姐大走了怎么办?”
“我正准备打你们手机让你们别走。”
“怎么吃?就你在站里面,我们在站外面伸着手隔着栅栏吃?”
“恩。”我看见她瘪着嘴点头,跟我认识的那个还不爱骂人的秀秀一模一样。
“真蠢。”终于轮到我骂她。其实我在想,如果等到秀秀含情脉脉的上来找我和姐大吃薯条却发现我和姐大正手拉手高高兴兴唱着歌出去玩她会不会把薯条直接砸在我们脸上。但是现实的确就像狗血言情剧里发展的一样,她上来,我们下去,三人相视泪崩,然后坐在地铁站里跟三个二傻子一样的吃薯条。那句话说的真对!
“狗血言情都来自于生活。”
昨晚在我大晚上醒来爬去吃药的时候就看见她质问我,为什么我写姐大就是南京最最美,写到她就是抠脚。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你……打……不……到……我……我……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