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消失的贵族

斜阳少女和子的斗争

太宰治的《斜阳》,我一共读了两遍。第一遍是断断续续看完的,间隔时间较长,部分细节记不太清,于是又读了一遍。看完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之所以喜欢《斜阳》,大约是出于猎奇心理,因为《斜阳》和别的小说很不一样。

小说讲述的是日本最后一个贵族——和子一家的故事。故事的背景发生在社会混乱的日本战后年代。离婚六年的和子与母亲同住,母亲患上肺结核,弟弟直治下落不明。弟弟归来后,饮酒作乐还沾染毒品,成为和子的噩梦。和子喜欢上了已婚的直治的老师——作家上原。母亲最后病逝,日本最后一个贵族时代也由此结束。弟弟直治也选择了自杀,并且留下遗书。和子则选择生下并抚养上原的私生子,即便背负道德,也要与生命抗争。

故事整体脉络清晰,人物和故事都不是特别复杂,但其中讲述的东西远比文字本身来的更多。

和子的母亲是真正的贵族。她注重礼仪,姿态优雅。母亲即便病后,却一直保持着贵族的仪态。母亲最后的病逝,也意味着日本最后一代贵族的消失。

和子的弟弟直治是全书中最让我意外的一个。对直治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和子说的那句“我的弟弟直治回来了,我和母亲的噩梦也就开始了”。那个时候,我在想,这个弟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有多可怕?竟然是姐姐的噩梦?直治归来后,每日饮酒作乐、不求上进,甚至最后竟然还沾染了毒品。我对这个人物一下子充满了鄙夷和气愤。但看到直治为母亲的病情哭泣,也会忽然有些为亲情动容。直到最后直治选择自杀后并且留给和子一封遗书后,我才又重新认识了直治。(虽然是重新认识,但依然为这个角色感到悲哀。)

直治在遗书里写道自己终日饮酒作乐的理由竟然是——“我只是想逃离贵族的影子,才发疯一样地玩乐”。生为贵族有错吗?直治害怕受到世人的非议,他选择饮酒作乐,只是为了用狂欢来使自己和所有的平民一样。这种思想一开始让我感到非常意外,随后又立刻觉得很正常。毕竟“无赖”才是真正的太宰治啊。直治的死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爱上了上原的妻子,在挣扎和痛苦里,他最终选择结束生命。

直治的老师上原是一名作家,表面上是受到敬仰的文化人,实际上并非正派人士。他和直治一起饮酒作乐、粗俗不堪,还在有妻子的情况下和多名女子有暧昧关系,最后也和和子有了私生子。上原也是那个时代背景下的人物的一种象征。

说起和子,她是具有反抗意识的代表。她反抗旧的思想和价值观,一直陪在母亲身边照顾母亲。六年前的离婚,也是因为和子无意识的一句话,才导致了丈夫的怀疑,她没有解释、没有哭闹,选择平静的分开。她是独立女性的代表,只是我一直不能理解,为何她会选择生下上原的私生子?本来就是一段错误的感情。也许就像和子写给上原的信中说的那样,“我可以很坦然地无视旧道德为获得一个好孩子而感到满足”、“你和我都是牺牲者,道德过渡期的牺牲者。”所以和子决定生下并抚养这个孩子,与旧道德做一次斗争。

虽然故事浓缩在这最后一个贵族家庭里,但却是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实。和子便是那迷惘又混乱的现实里的一抹亮色。出生贵族,却又不拘泥于贵族,全身散发着反抗气息。即便最后仍然成为了牺牲者,她还是愿意奋力一战。

在《斜阳》里,太宰治依旧是那副无赖的模样,把一切故事写在纸上,纸的后面是无法抑制的悲伤。

他很神奇。因为现实生活中的他最终把自己变成了“上原”。现实生活中的太宰治五次自杀追寻空无的毁灭美学,最后和情人一起自杀成功,至此,一代日本“无赖派”文学大师消逝在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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